最近一段日子里,德州城内脚底板儿抹油开溜的大小官员可是不少,道台大人该不会也是一去不返了吧?一想到这里,邓尔恒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早在云南任上就经历过匪乱,并数次领着团练上阵的邓尔恒,按说胆量总要比只说不练的翁同书等人要大吧?其实,不然。在云南,至少他还能到很多不愿意与匪为伍的百姓,而在山东不一样。他自己都不能不承认,要说山东有百姓们切齿痛恨的匪话,那么最大的匪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前来号称是大清朝忠实朋友的那些俄国人。水能载舟,更能覆舟的道理,邓尔恒这种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更何况,别人为什么跑得跑、病得病他不清楚,反正他自己知道府里面最近出现了没头的帖子,你说那上面是恐吓也好,是威胁也罢,总之是告诉了你跟着俄国人跑就要小心了。
只要一想明白,邓尔恒可是就比翁同书来得很。他吆五喝六大张旗鼓跑回州衙,很有想为了俄国朋友卖把子力气的声势,只是刚刚跑到大门口,就一个不小心叽哩咕噜由打好几级台阶上滚了下来。当差役们七手八脚将大人抬进大堂,经过郎中仔细地一探视,呜呼,可不是崴了脚、伤了筋的小事,小腿骨居然都摔折了。
普留申科现在可真的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而更叫他难过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救援的兵马出去好几天了,可东昌府那面还在哭闹着恳请援兵,武定府也不例外。援兵呢?难道走丢了,凭空蒸发了?武定府方面的诺巴夫斯基上校更是喊得邪乎,太平红军火力、攻势之凶悍都是生来前所未见,散布在各地的军马都是不从军令,救援不利。如果德州总部方面再不派人来解围,他就要自己突围了。
普留申科按着太阳穴,手指抖抖地在那张并不十分准确的大清地图上摸索着。按照时间推算,沧州作为战略预备队的瓦西里耶夫骑兵部队现在大概也该靠近武定府城了吧?既然太平红军中路的攻击如此之凶猛,武定方面必定是太平红军的偏师,只要瓦西里耶夫骑兵部队一投入武定战场,情形就立即会随之朝着有利于自己一方转变。无论如何,都要首先粉碎一路太平红军的攻势,才有可能彻底改变眼下的被动局面。
“将军,瓦西里耶夫将军急信,他们已经到达乐陵、庆云一线。可据当地官员通报,就在不久前,庆云以东发现太平天**队向北面运动。而且乐陵、庆云、等地现余防守兵力极其空虚,马颊河以南可以随处能够见到太平天**队在活动。来,各地原有驻军都已经在被诺巴夫斯基上校调往武定府城增援的中途,落入了太平天**队的圈套。瓦西里耶夫将军以为,在后方得不到绝对可靠保障的前提下,不宜跨越马颊河向他们发动进攻。”
“什么?你说什么?”普留申科冲着副官一声大吼,随即又在桌子上的地图上摸索了一阵子,大拳头猛地在桌上重重的一砸,“他们在向北运动……是什么样的军队?”他几乎要钻进地图里的脑袋忽地一抬,逼视着脸色惨白的副官。
“不……不知道……”
副官的话还没说完,就狠狠地挨了普留申科的一记大耳刮子,“混蛋……蠢猪……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瓦西里耶夫的骑兵部队分明已经到了马颊河防线北岸,而且亲眼到了天朝红军活动在马颊河的南岸地区。那么,显然在此之前天朝红军或许有机会渡过马颊河,乘势攻占兵力空虚的庆云及乐陵。可为什么天朝红军没有这么做,却还会有天朝红军的人马在向北进呢?难道北进的所谓天朝红军人马不过就是为数不多,充作侦察或者骚扰的一些小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