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动,”杨秀清身边的石达开等人,再厄格蒙特及使团成员,一拱手,“我们愿意和所有希望与天朝人民成为朋友的国家、人民来往,更愿意以真诚互待。我代表全天朝人民,接受荷兰王国国王及政府的道歉。并希望双方以此为戒,互不侵扰。”
就这么一个似简单,却又是难上加难的瞬间之后,勤政殿内变得就像外面的天气,火热起来。
天朝的领袖们与荷兰使团的成员们谈笑风生,相互探询各自的国计民生,探讨、畅谈起各自国家反侵略战争的历史、经验……
厄格蒙特伯爵似乎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领会了面前这个曾经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的古老民族。如果说他的道歉是演戏,还曾无意间使用了一个“伟大”的词语加冠在这个国家的前面,那么到了现在,他真正感到了什么叫“人类的伟大”。
接见的时间超了,这是天朝领袖们在外交场合中,第一次出现的“偶尔失误”。
厄格蒙特伯爵不止一次地被助手提示,他都忘了。当他终于又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没容他再次道歉,那个在他心里结对是伟大的不得了的副主席阁下,又给了他一次体面。这个体面,足以叫他在返回祖国的时候,被当作英雄一样来迎接。
郑南微笑着,探究似的扫视着荷兰使团的每一个人,言语不重,却犹如惊雷,“先生们、朋友们,我这个人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军事家。如果不是天朝需要,我只是想做个研究科学,致力于和平的倡导者。诸位很荣幸,天朝科学院不日就要完成人类血液互换的研究工作,到时候我们将会召开一个发布会,所有愿意参加的医学界人士都可以光临。诸位之中想必是一定有了解医学的人,也欢迎诸位光临指导,并把这项研究成果带回贵国,传播给周围,让更多需要这项研究成果的人民受益。”
大殿内沉寂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这是荷兰使团成员在表示着自己一种由衷的兴奋,完全忘记了是不是应该保持这个大殿的肃穆才对?
接见结束了,告别杨秀清、石达开等人,郑南急急忙忙赶回天京科学院。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真不想做政治家,也不会像林海丰那样去统帅千军万马,他的位置最恰当的就是应该在这里。凡是接触过他的人,无论多少年后,无论国内国外,一致的赞誉都是他的仁慈和善良。当然,他对当代科学的巨大贡献,那在十年之后就已经是无法用言语能赞美的了。
的确,他尽管和林海丰亲密无间,尽管和林海丰有着共同的信仰和追求。但是,他还有和林海丰的一个最大区别,那就是人的天性,宽容。在很长一段时间,在只要林海丰还活着的年代里,他一直都是这样。就像今天对荷兰,你杀了我的人民,你无视了我的尊严,只要你肯弯下腰,只要你肯道歉,承认那段历史的错误,那他就能原谅。
当然,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和他的“机长同志”有笑话闹。他们同时代,却又是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在他来,“机长同志”太嫉恶如仇,而且报复心太强。当然,即便是林海丰在今天的这种场合,他相信,他的“机长同志”也会像今天他说的一样,去说,去表现。可别人不知道,他今天表现的是真的,轮到他的“机长同志”要是这么表现,那至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做戏。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才是他的“机长同志”内心所隐藏的一切。他甚至都猜想不出,林海丰最终到底会如何对这个世界重新洗牌?
院长办公室的里间,洪宣娇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小的,身边儿趴着一个大的,伴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在床榻边儿静静地坐着。不时地,她会侧着脸,向外屋的门口倾听。
门外,一旦有脚步声响起,她就会马上正襟危坐,等了一会儿,发觉脚步声却是又渐渐地远去了,她的脸上又会荡漾起一种很自嘲的笑。接着开始,又进入一个新的循环。
嫁给这样的丈夫可真是愁死人了,怎么教育都不行啊。三天两头的人不在家,有和没有,似乎没啥区别嘛。民间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棍子抱着走”,对这些,洪宣娇可是深有体会了。嫁给郑南这种人,注定你就要天天的替他操心。人就一个,总要休息,这么往死耗,别人心不心疼她不知道,她可是心疼得要死。
外屋的门外,在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中,终于也响起了那个她熟悉的声音,接着,还听到了那种半生不熟的洋汉话,嘿嘿,惹姑奶奶等了这么久,这次总算是真的回来了。
洪宣娇低头两个睡得甜蜜蜜的孩子,脸儿一绷,使劲儿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