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他与会的官员们,“前些日子,我去过天军在扬州的野战医院。说实在的,在那里,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圣洁,什么是美。那些野战医院里的天朝女军们,她们用自己的心和力,挽救了无数天军将士的生命,同时也给那些死难的英雄们以最后的安慰。据统计,由于野战医院有了这些专事护理的女兵,伤兵们的死亡率大大下降。足以证明她们所从事的这项事业的伟大和光荣。”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可是,就是这些没日没夜地做着默默付出的女子,她们却没少被一些世俗的家伙们在背后用口水糟蹋。据说还有人还公开放言,这些各个医院的女兵们,都是些不值得男人要的什么什么。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在这里就不学了,想起来就恶心。而她们自己呢?她们自己怎么?”
“在那里,我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那是教导旅的一个排长,身受多处炮伤,奄奄一息。弥留之际,他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提出想摸摸那个始终伴随着他即将走完整个生命历程的女兵的手。这个排长才十九岁。女兵犹豫了一下,当时旁边儿的其他伤兵、女兵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是啊,她应该犹豫,人们都会理解。尽管为了拯救这位英雄的生命,可能她早已触及到过他的手,还有其他很多身体部位,那毕竟是她的职责所在。现在不一样,她如果要是被对方主动地触摸到了,自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至少在座的诸位当中,很可能也会有这种想法。男女授受不侵嘛。不过,女兵的那个犹豫只是一瞬,对,只是一个瞬间的犹豫。她伸出了自己纯洁的手,很自然,很心安理得的样子,任何人当时都没有想到。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脸上还带着甜美的笑。你们知道吗,那个排长的手是什么样?他的左手被白布缠裹着,露出来的仅有一个指头,他的右手早就没了。就是这样,排长的两只手握着,不应该是说握着了,具体怎么说,现在我都疑惑。总之,他得到了,他走了。她送给了天朝的那位英雄一个最后的安慰,难道她真的就因此失去了什么吗?”
曾国藩抬起手,抹了抹潮湿的眼角儿,“说实在的,我很感动,每每想起来也还是总会情不自禁……大家知道,曾某曾经是以儒学卫道士自居,一切有悖圣人之道的事情,曾某都是坚决嗤之以鼻的,自己觉得自己很高尚。当然,还有不少的人曾经就真的那么以为了,没脑子的大家吹捧为。可是,和那位女兵相比,我感觉自己太龌龊了。不瞒诸位说,曾某曾经阵前纳妾,沉湎荒淫,也许还有更坏的地方,只不过是隐藏的更深而已了。”
曾国藩叹了口气,“说这些,原因是我知道自己的耻辱之处了,我在尽力去改。现在,我还是要说这个女兵,和那些困守闺阁,自称淑女的姑娘们相比,她同样什么也没有失去。不仅如此,反而她得到却是所有伤兵的赞颂,她为所有她的同行们挣得了一个无比高尚的荣誉。他们叫她‘圣洁天使’,到她和她们,伤兵们就觉得自己没有白白地在战场上流血,就有了更加顽强的生命力。在野战医院,当复原的伤兵走出医院,重返战场的时候,面对大家的感谢话,她们最常说的分别话就是,‘替我们多杀几个清妖,几个鬼子’,她们最不喜欢说的两个字就是‘再见’。我敢说,当那位排长握着这位女兵的手安详地离开他所无比钟爱的世界的时候,他一定是没有任何的邪恶之念,更没有悔恨和遗憾。后来,教导旅的谭旅长还曾经为此事亲自去了野战医院,他是代表教导旅的全体将士向那个女兵道歉的。唉,我是多余了。为什么呢?因为道歉的本身,就意味着还是把这种纯洁的行为,联系到了邪恶。”
说到这里,曾国藩了林海丰,“我很感谢林委员,是林委员给我下去多,多走走,多写些歌颂天朝各界高尚行为的建议,使我能够听到或者遇到那些令人赞叹、钦佩的行为,也才有了现在的认识。我在写,我要大力推崇那个女兵的圣洁精神,她也是英雄。归根到底,人的意识是随着发展慢慢能够改变的,所以,我还是要说,对于女童上学的问题,必须强制执行,谁反对,就叫他去坐牢。表面冠冕堂皇、正人君子的有什么用,要学会净化心灵。学堂就是要建成一个净化所有人心灵的地方。早晚大家都会明白天朝的一片苦心。”
曾国藩的话暂时告一段落,一时间,会场上一片的安静。说实在的,就在参加会议的官员们之中,也有人对把自己女孩子送到学校里去和男孩子混杂一起而感到深深的不安。
“那个女护士叫什么?”林海丰着曾国藩。
“岳梅琳。”
“她是个苏州妹子,以前还信过洋教,现在是共盟会会员。”苏三娘接着介绍到,她现在接了林海丰的班,是天朝的内务大臣。
林海丰瞅瞅苏三娘,又了分管教育、卫生部门的洪仁?,那目光显然是带有一种极其的不满意。
“是这样的,扬州野战医院早就要上报天朝,为岳梅琳请功,只是由于他们前一阵子忙于迁移去徐州,所以耽误了。她的情况介绍也是刚刚上报来的。”苏三娘解释着。
林海丰杨秀清和石达开、郑南,“天京大学的医学院不是要分出来一个护士专科学院吗,我就用咱们的这位女英雄的名字来命名好了,叫‘梅琳护士专科学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