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本来习惯了早起,但今天起的晚了些。当他从床塌上爬起来,娇秀伺候他穿戴整齐后,他眯起一对儿小三角眼满意地着娇秀,拍拍她的小手。这身边儿有个女人和没有女人就是不一样啊!他又感觉到了家的温沁。
他本来是想先和娇秀一起吃个早饭,然后再召集塔齐布等人商议商议的,可刚刚叫进外面的亲随,就得知塔齐布和几个幕僚早在前厅等候了。他皱了下眉头,只好先放弃了吃饭的打算,安慰娇秀先等等,然后,踱着官步来到前厅。
一见塔齐布满脸晦气,焦烦不安的神色,再几个幕僚那似乎心不在焉的表情,曾国藩边朝正中的椅子上坐,边手捻须髯,慢条斯理地念叨着,“处事不乱,临危不惊,大将风度也。休息好,养好性情,才能妥善筹划一切。另外,这个这个”他很少照搬圣人的原话,因为他自己是“圣人”,说自己的才能显示出学问。
塔齐布嘴张了两张,终于又耐着性子接着听先生的“道理”。
曾国藩还没说够呢,可是他突然发觉一个异常情况。平时依赖为智囊的章寿麟还有李显章没在坐,六弟曾国华也没来,“塔统领,寿麟他们怎么没来?”他不得不终止了自己的发挥。
“逃了。”塔齐布仰头房顶。
“逃了?”曾国藩眼睛一下大了起来,“怎么可能,老六也能逃?”
“唉!”塔齐布长叹一声,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说了一遍。最后,他咬紧牙关,恨恨地说到,“老六在这种时候,不仅疏于职守,明知道军心不稳,还玩弄淫威,如果不惩办,往后这兵更难带了”
塔齐布后面的话曾国藩一概没有听进去,章寿麟居然带着两哨人马出逃,这足以说明城内的军心已经很难再控制了。他开始又想到自杀一把,一想起昨天刚刚才玩儿过这手,马上又来似乎也是不太合适了,于是,他就祭起了哭的法宝。刘备当年可就是靠哭才哭出的三分天下,我曾国藩至少也要哭出个效忠于我曾家的军队来呀。
他哭的伤心,哭的捶胸顿足,哭的惊天动地。边哭,还没有忘记边数落起章寿麟们的不忠不孝、背信弃义、寡廉鲜耻不过,厅上的属下们不象以前买他帐了,竟然连一个上来劝阻的都没有了。不仅没有,幕僚们甚至心中暗笑,笑大帅坐下前说的那番“至理名言”。这下可好,曾大帅哭的没法收场了。
他又只好暂且停住了对章寿麟等人的咒骂,开始边哭边思索未来的出路。其实啊,到现在曾国藩还有侥幸心理,那就是塔齐布用来欺骗西门兵勇的那番话,长毛们还是对自己有忌惮,不敢硬攻株州,所以才出了一个又一个“下三滥”的手段。都说那个石达开有才华,不过就是个不懂军事、乳臭未干的娃娃而已,打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兵法上的东西。来,三十六计,走为上。
曾国藩进城十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他收起眼泪,揉揉昏晕的脑袋,了厅上的众人,“曾某组建湘军绝非为一己之私,是为圣上分忧,为诸君计。老六的事情就算了,那个值更的哨长要当众砍头,军法不是儿戏,含糊不得。本来按照军法是要将昨夜值更的兵勇都杀掉的,现在特殊时期,也就罢了。这个眼下长沙是去不得的,还是先回衡州,待重新积聚力量,再和长毛较量。”
“大帅,城南已经出现长毛的水师,使用的船只就是咱们衡州造的,那衡州早就丢了。”塔齐布呼地站了起来,大声说着,他的眼角儿湿润了。这***是个什么人啊?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混蛋加白痴。既然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