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多软骨头,而读书人同样不乏硬汉。邹国剑属于后者,他身上有着四川人典型的坚韧。从村子里安王所说的话,他体会到,这个千岁不同于任何一个他所见到过的天军的人。这个千岁说的那些内容,又是句句中肯,一见之下,就有一种亲切感。但是,他还坚守着自己的信条,自己是主动来投军效力的,尽管比不上诸葛孔明,总需要对方有个认同,自己不是个叫花子。所以,当见安王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斯斯文文地站起身,躬身一礼,“草民有礼了。”
这就是人们常常平时爱说的秀才的穷酸样儿。邹国剑既没有称呼对方任何什么,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对有身份的人自称学生。他有他的道理。因为,我还不是你们的属下,你是不是王爷与我毫无关系。你们既然不尊重读书人,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自谦了。
“不好意思,晚饭的时候由于有公务要处理,所以未能邀请你一起用餐,吃的还好吗?”林海丰拱手还了个礼,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笑着问到。
“吃的很好,多谢!”邹国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过分了,他再次给对方躬了个身,这才慢慢地坐下。
“邹国剑,呵呵,是个好名字。”林海丰着这个四川小个子那不卑不亢的劲头儿,呵呵地笑着,“一个读书人,干嘛要当兵呢,而且还是造反的兵?”
“你你真的肯收草民?”邹国剑反问到。
“当然可以收,想当天军杀妖还不好吗?”林海丰两臂往胸前一抱,“不过,当兵有当兵的规矩,你总得叫本王先知道你的底细吧?”
邹国剑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海丰认真地听完邹国剑的自我介绍,点了点头,“恩,你有个好老师啊,魏老先生的‘师夷人之长以制夷人’的确是个好想法。还有他的《海国图志》,都是宝贵的东西啊。”
“您也知道学生的老师?”邹国剑显得很意外。
“呵呵,了解一些,可是不很多。”林海丰笑了笑,“有机会的话,我还想拜见拜见老先生呢。”
邹国剑点点头,“老师去杭州了,想潜心静修佛法,不想再过问世间之事。”
“老先生是对这个世道感到无奈了。”林海丰说着,随手摘下王帽,放到桌子上,“我你的地图绘制的很精致啊,怎么样,以后就教些天军的弟兄,把我们的山川、江河都好好绘制出来。这可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啊?”见邹国剑没有回答,只是两只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他先是有些纳闷,很快他摸摸脑袋,哈哈地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的秃头好玩儿啊?”
一点儿都不好玩儿。邹国剑心想。天军不是要恢复汉家衣冠吗,怎么这个安王居然连头发都剪掉了?
林海丰一指他,呵呵地笑到,“本王剃的发可不是清妖叫剃的发。刚才咱们不是还在说起师夷人之长以制夷人吗?本王就是为了战场方便,才效仿洋人,剪光了头发。这样好啊,一旦头部受了伤,治疗起来也方便。还有啊,头发过长,天气热的时候也受不了,头上容易起东西。秀才是不是觉得本王有悖礼数呢?本王刚才还忘了,你们家乡可是孔圣人恩师的故乡哦。”
“不,不,”邹国剑连连摇着手,“千岁做的才是真的致用之学。”
“呵呵,别把我捧那么高,我不过是拿来主义,怎么方便怎么来而已,你们可别都学我。”林海丰笑着,“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千岁学生不想专门绘图。”邹国剑开始变的有些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