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天王府天朝门外本来不是很大的广场上,如今已经被各式的轿子、各官员随侍的牌刀手填的满满的。以至于那些品秩低下的官员,只能在附近的各个胡同子里下轿。
放眼望去,从四人抬的小轿,到八人、十六人的中轿,更有那二十四、三十二人抬的大轿,这里堪称是轿子的博览会。
进入天京后的太平军现在就是这样。
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出门无轿不行,即便是一个仅仅管辖着二十余人的两司马,军队中的最下层军官,也必定置备了四人的小轿。轿子,就是他们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除去因天京防御不能离开的,现在在京的所有大小官员基本都聚集到了这里。他们都是接到天王的诏谕,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匆忙赶来的。像这样的集聚大小官员,自进入天京后,还是第一次。
人们自然而然地向北王韦昌辉和兴国侯候陈承榕、黄玉昆、秦日纲等几个侯爷的身边聚拢,不停地询问、打探着。
可他们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石达开没有坐轿,因为他的翼王府里根本就没轿子。
这倒并非是他想别出心裁,而是他认为,自己是个军人,军人就是要骑马,只要有一天不上马背,他会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韦昌辉一见石达开来了,马上凑了过来,双手抱拳,胖胖的脸上漾起笑意,“达开老弟,这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如此的兴师动众?”
石达开连忙还礼,笑着摇摇头,“北王兄,小弟也是刚来,怎么会知道呢?”
“呵呵,”韦昌辉点点头,一挥手示意那些打算围拢过来的官员们闪到一边去,压低声音说,“老弟啊,昨天在东边议事的时候,其实我是支持你的建议的。如果任由向荣那老妖头窥视天京,只怕到时候想出兵援助林凤祥他们,也是无能为力了。可是你也知道,东边现在听不得相悖的见解,我又是负责天京的防御,和他闹翻对日后也不利。你老弟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老哥不支持你的计划而怨恨老哥吧?”
“怎么会呢,”石达开爽朗地一笑,“王兄也是从大局着眼,是好事啊。”他太知道这位北王兄的为人了,要让他去得罪天王和东王,哪一头他都不会去做。非但如此,这位北王兄还处处买好他人,似乎总是希望不去得罪任何人。当然,这里的“任何人”都是可能对他有用的人,对下属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也许就是天意如此,要是南王冯玉山还在,岂会有如今的局面啊!
石达开脑海里闪现着林海丰和郑南的形象,但愿他们能改变这一切!
“东边现在可是觉得你老弟碍眼了,昨天你走后他和我提起,要马上由天王下旨叫你去安庆督师。”韦昌辉显出忿忿不平的神色。
“去安庆也不错,可以实际的做些什么,总比这么无所事事的好。”石达开微笑着搓着两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