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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一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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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少爷。”

叶迦南很快过来了:“父亲,您找我吗?”

“来,梓君,你且过来——”叶剑心招手引叶迦南过来,和颜悦se道:“这位萧先生、苏先生和曹先生,都是父亲的朋友,他们远道前来探望父亲,很是有心。你且代为父向几位长辈问个好吧。”

叶迦南听命转身。对着几位南朝官员盈盈屈膝道万福礼:“萧叔叔安好,侄女有礼了。”

“苏叔叔安好,侄女有礼了。”

“曹叔叔安好,侄女有礼了。”

看着叶迦南容se秀丽。仪态端庄,举止娴淑,几名南朝官员眼中都流露出赞赏之se。他们很客气地起身回礼。连称:“叶小姐有礼了,不敢当。”

女儿礼仪娴淑。温柔大方,在外人面前没有丢叶家的脸,叶剑心很是满意,他说:“好了,梓君,你且下去休息吧,为父和几位先生有事要谈。”

“是。爹爹,几位叔叔。侄女先告辞了。”

叶迦南离了厅堂,厅中众人都没有说话。叶剑心冷眼看着,等对方给个合理的解释。他感觉,见过叶迦南之后,几位南朝官员都像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几位南朝官员却没有立即说话,他们用目光交流着,打了好一阵眼se。

苏侍读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他望向那位内侍:“曹公公。您怎么说?”

曹公公躬身:“咱家无意见,苏大人做主就好。”

苏侍读又望向那位姓萧的禁军武将,没等他问话,那位萧天歌游击已经先表态了:“某家也觉得很好,一切全凭大人定夺了。”

苏侍读微微颌首。这一刻,他的神情变得很是庄重。他肃容对叶剑心问道:“叶先生,在下再冒昧问一句,不知令千金如今芳龄几何?”

叶剑心微微沉吟道:“梓君今年约莫二十了。。。苏大人,你这么关心小女,到底意yu何为?”

“岁数也很般配。叶先生,事到如今,在下就敞开了说吧。吾等肩负皇命而来,受大唐的一位贵人所托,前来北国寻先生商议,其实是为叶家小姐说媒而来了。”

叶剑心缓缓点头:其实方才三人坚持要亲眼见叶迦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他看着眼前的三人:一个是禁军的将军,一个是宫中的内侍,还有一个是皇帝的近臣——出动这样的说媒阵容,那位想迎娶叶迦南的贵人到底是谁,已是跃然yu出了。

叶剑心不动声se:“苏大人不妨明说了吧,是南朝的哪位贵人青睐了小女呢?”

“叶先生垂询,下官不敢隐瞒:赏识令千金的,不是别人,而是吾皇陛下。陛下有意要迎娶令千金,以正宫之位相待,不知叶先生意下如何?”

“可是仁兴陛下?”

“正是陛下。陛下今年年方而立,正宫娘娘之位尚且空缺。久闻令千金姿容端庄,温柔贤淑,知书懂礼,陛下心仪已久,是以派遣吾等前来出使求嫁。叶先生,能与皇家联姻,这是难得的机会,还请您千万珍惜。”

叶剑心坐得很端正,腰杆笔挺,嘴唇紧抿。他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窗外,像是在发愣。

厅中一片沉寂,良久,叶剑心低叹一声:“小女蒲柳之姿,能得陛下看重,实在是叶家的荣幸。但目前,南唐与北魏尚在战事之中,叶家是大魏的公爵,世代深受国恩,陛下想要迎娶小女的话,其中阻碍实在太多。。。”

三名南朝官员都是眼睛一亮,脸露喜se。叶剑心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说“阻碍太多”这就留下了谈判的余地了。

苏侍读沉声道:“叶先生的处境,我们也是略知一二的。如今北国气数已尽,鲜卑群酋大难临头尚且不知,拓跋与两家四分五裂、自相残杀、死伤狼藉——不怕让叶先生知晓,我北伐王师已是兵粮备齐,jing锐将士ri夜枕戈待战。只待王师一到,扫荡诸胡群丑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北地鲜卑,已是时ri不多了。

叶先生,您是华夏正裔世家,何必陪着这帮鲜卑余孽殉葬?倘若公爷愿意将女儿嫁给陛下,您在北朝的爵位,我们大唐也是同样承认的。您在北朝是公爵世家,在我们大唐同样是世袭罔替的公爵世家,封田和人丁,我们大唐照样赐给——当然了,倘若令千金能与陛下诞下皇子的话,那时叶家作为我大唐的后戚世家,更是与国同体,世代共享富贵荣华。”

叶剑心眯起了眼睛:“苏大人,方才您说的话。可是陛下的意思吗?”

三名南朝官员都是齐齐点头,态度十分坚决:“叶先生请放心,这是临行前陛下亲口对交代我们的话。陛下说,先生以炎汉血脉在狼虎之朝立足。处境十分不易,有时候难免要对鲜卑人唯以虚蛇,要做一些违心的事。这也是没办法的。陛下保证,无论以往您有些什么过失甚至罪过。联姻之后,全部一笔勾销,大唐一律不加追究。”

叶剑心微微垂下了眼帘,过了一阵,他睁开眼睛,沉声问:“陛下的这番话,可有圣旨?”

苏墨虞坦然说:“这是陛下的口谕,不曾手书圣旨。因为道上路途遥远。又是敌占区,我们不敢携带书面旨意,生怕遗失之后会泄露机密。

但叶先生请放心,曹公公是服侍陛下的老人,陛下尚在东宫之时,他就侍候陛下了;而这位萧将军则是对陛下有过救驾之功的虎臣,深得陛下信重;而在下贱名虽不足道,但也是在陛下身边参赞ri常事务的近臣——我们三人的身份。叶先生只要派人稍加打听便知道了。我们都是陛下的近臣,三人联袂而来,决计没有矫旨的道理,这点,还请公爷尽可放心。”

叶剑心望向身前的徐伯。却见后者凝重地点头,低声道:“少爷,他们讲的是实话。。。但还是要慎重。”

叶剑心明白徐伯的意思:这位苏侍读说的是实话,这就意味着南唐的仁兴皇帝确实对自己有过这样的承诺。

看到叶剑心沉默不语,那位苏侍读沉声说:“陛下金口玉言,一诺千金,天下皆知,这个,难道叶先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叶剑心“嘿”地笑了声,却不说话——仁兴帝的信用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就算他真的是一诺千金的诚信君子,但这种不曾落诸于圣旨也没有公诸于众的“口谕”究竟有多大的效力,仁兴皇帝将来会不会信守诺言,这个真是谁也说不好了。

“三位大人所言之事,叶某已经知晓了,深深感怀陛下圣恩。但兹事重大,一时间骤难决断,还请诸位大人宽限几天,让叶某与家人商议一番再作答复,如何?”

“这是应该的。这样吧,我们暂且先行告辞,明ri后再来拜访叶先生,届时恭听先生答复,如何?”

叶剑心极力挽留,说是外边动荡不安,乱兵四出。诸位从南朝过来,怕会受了乱七八糟的滋扰。他请他们三个先在叶府住下,也好方便商议事情。

但南朝使臣们的态度十分坚定,坚持要走,叶剑心也没办法,只能将他们送到门口。在临别时候,苏侍读停住了脚步,他望着叶剑心:“叶先生,临别之前,有一事我要叮嘱您的。”

“苏大人请说。”

“无论事情成或不成,还望您保守秘密,不要外传了。”

与南唐勾结沟通,这本身就是极端机密的事,但这位苏侍读却还要画蛇添足地再强调一次保密,这让叶剑心有点奇怪。

“叶某自然是知道的,北魏朝廷那边,肯定不会知道咱们商议的事。。。”

“叶先生,您没明白在下的意思。鲜卑那边自然不消说,但关键不是他们。我们也知道,您跟北府时常有些来往的,但这件事。。。必须保持机密,尤其是对北府。”

叶剑心微微惊讶:“连北府都不能知道?”

苏侍读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叶先生,有些话,我们不便说得太明白,我们那边的朝政也是很复杂的。倘若您与陛下联姻成功的话,有些人会很不高兴,说不定会出手阻挠,那时好事就要多生枝节了。。。

这个,叶先生,你们叶家是jing研瞑觉之道的世家。。。有句话,叫做同行是冤家,不知您听过了吗?在下这就告辞了,不送。”

叶剑心恍然:就如叶家在北魏这边垄断了瞑觉师的培养一样,沈家在南唐亦是一手掌控了大部分瞑觉师。借助对瞑觉师的控制,沈家在南唐掌握了极大的权力,权势世代不堕。

但若是叶家也投入南唐的话,这就势必形成新的瞑觉师势力,打破沈家对瞑觉师的独占控制,这肯定是沈家不愿意看到的,如果知道这事,他们势必要全力阻挠和破坏的。

这一刻,叶剑心不由心中暗生寒意。现在,北伐尚未开打,南朝仁兴帝却已在筹划朝政的平衡了,考虑着叶家入南朝来制衡沈家了,这种未雨绸缪的缜密,不能不令人生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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