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啊!逃啊!”很多人都附和着喊道。
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搅混水,突厥军官可以斩杀一个逃兵,但没法子斩杀两个、三个……无数个逃兵,尤其是有个军官被暴起的下属反杀的时候,整个军营的士气就彻底的垮了。无数突厥兵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去,但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雨。
“伯父,你没事吧。”姜六担心的望着脸色苍白的姜净,他的伤势根本没好就又出来了,要是伤口裂开就不好了。
“没事。”姜净淡声说道,他虽然跟着军士一起出城了,但没有真正上战场,他伤势还没有好,无法剧烈运动。
“伯父你放心吧,二哥、三哥一定会把达头可汗给抓到的。”姜六想起战死的大哥、五哥眼底闪过一丝水光,他跟姜徐同岁,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十分好,想着阿徐就这么走了心里就难受,更恨自己当天为什么不在阿徐身边。
“六郎,战场生死是常事,不必太过介怀。”姜净看着侄子阴郁的神色低声说道,“至少他们没坠了姜家的名声。”姜净自己只有两个儿子,其他都是他几个庶兄所出,他一直带在身边跟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可——”
姜净把一把刀递给姜六,“六郎如果难受的话就不用陪我了。”姜净不是不伤心儿子的死,但他既然选择接下了安北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至少他们是轰轰烈烈的跟突厥战了一场而死。
“我走了伯父怎么办?”姜六问。
“你当这么多亲卫是摆设?”姜净看着稚嫩的侄子,五官同幼子还有几分相似,他手紧紧抓住了缰绳,“去吧,去见见血。”小鹰只有经过磨砺后才会长大。
“遵命!”姜六接过伯父递来的刀夹着马疾驰而出。
姜净示意亲卫跟上保护,姜家只要一天守在安北,六郎就必须要去经历风雨。
就在安北掀起硝烟的时候,安南地区也是一片战乱,交趾郡的战乱不仅蔓延了交趾而波及了云南郡,在云南郡和交趾郡交界的一个小县城中,一小股流民正在攻打县城。
但是县城的城门紧闭,流民不懂战术只知道对着城墙乱射箭,但很快就被城墙上丢下来的火焰弹给打跑了。城里的壮丁正在加紧时间的加筑城墙,还不时有人在给他们送饭,这些以前没见过的壮丁在经历一个多月的战火洗礼后已经有点铁血军人的气质了。
“明府你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县里少数几个军士跟在一名青衣俊美的男子身后说道。
“无事。”男子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伙退下的流民道:“阿里,朝廷的援军快来了。”
“那太好了!”听到男子话的人都惊喜的叫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怀疑这青年男子这话是否正确,这些天男子已经用无数次来证明他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
姜律看着欣喜的众人微微一笑,“你们好好守着墙头,这几天来攻城的流寇不会太多了,别最后功亏一篑。”
“敬诺。”大家虽不懂功亏一篑是什么意思,但男子让他们加紧守城门还是知道的。
姜律又安抚了众人几句后就下了城墙,一路上不时的有百姓同他打招呼,姜律一一朝他们含笑颔首,他虽不像都护府的堂兄弟们从小是在京城军营长大的,但作为姜家的子孙兵书和运兵之道是必学课程,他一察觉交趾郡的叛乱后就紧锣密鼓的把粮食、武器运到了城中,又派姜家用来保护他的亲卫去打探消息,还派人做了一批燃烧弹,一察觉有流寇袭来就关闭了城门,领着全县的壮丁一次次的打退了流寇。姜律的举动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就他这些天打听来的消息,附近的村县除了他们之外都被散乱的叛军给灭了,官员全部杀光、粮食也被抢走,据说好几个县都被烧了。
“这里还是太小了。”姜律轻叹了一声,要不是实在缺乏人手,他又何至于只派一个人去送信。
“夫君你回来了。”小谢氏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望着姜律,手里还拿着一件缝了大半的棉袄,这一个月来她放下了大家贵女的矜持,同那些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平民、低级官吏的家眷在一起帮着守城的军士缝补衣服、领着大家一起种菜,鼓励士气……一个月下来她整个人几乎跟之前截然不同,性格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姜律温柔的望着妻子,“孩子今天还听话吗?”
小谢氏摸着尚且平坦的腹部笑道:“很听话,知道他阿耶烦心,不闹我们。”
姜律轻笑的将手覆在妻子肚子上,“真是乖孩子。”
小谢氏被他毫不掩饰的举动闹得双颊飞红,一旁的女眷偷笑着离开,她们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明府夫妻真正身份,但从他们平时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们出身绝对不一般。
“还有人呢。”小谢氏悄声责备姜律。
姜律唇角微翘,也悄声道:“她们都走了。”
小谢氏脸更红了,姜律握着她的手正想说话,却突地听到一阵雷鸣般的欢呼,“明府,朝廷的援军来了!”
这话让姜律和小谢氏同时喜上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明府在唐代是对县令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