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叫晋王病成如此的,是魏三老爷来的。
想到前几日好朋友一同喝酒,晋王这厮喝醉了就抱着自己哭大嫂,叫只想叫媳妇儿抱不想叫男人抱着自己哭的魏三老爷给摁在院子里的小水潭里好好儿醒了醒脑子,魏三便忍不住低声说道,“谁知道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晋王虽然没有河间王熊一样强壮,可也是矫健有力不是?谁知道一头冷水下去就病了呢?想到这个魏三就觉得很为难,坚定地认为晋王这是上眼药。
若大家知道晋王病了是魏三老爷干的……
魏三桃花眼一闪,侧耳去听屋里传来的话,听里头没有什么声音只是晋王在咳嗽,摸了摸眼前闺女的头柔声说道,“晋王可说起为何病了?”
“为什么病不重要,病了想见谁才重要。”如意凭着肚子里很不多的墨水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句话叫魏三茅塞顿开,终于知道自己不会被牵连,懒得理睬晋王的死活,都没有去看一眼好朋友,转身就匆匆地携着一缕香风走了。
由此今日之后,禹王妃日日来晋王府中照料,因她素来敦厚温和,在宗室之中风评极好,连文帝都称赞她有长嫂之风。
晋王大抵兵来如山的,病去如抽丝,直到了楚峰与宋云玉的大婚之日,方才病怏怏能下床来为楚峰奔走了。
如意心里很有些小心眼儿,总觉得这位晋王殿下是掐着手指头算着自己的日子好的,只是没有证据只能干瞪眼。这一日就到了宋云玉大婚之日,因英国公从来最疼爱宋云玉这个女儿,因此英国公府上从大中午的就开始点上了不知多少的大红灯笼,还有不知多少的红绫绸缎将英国公给绕得鲜红一片,来来往往许多的眉目喜色的下人进出,整条街都差点儿过不去。
魏家姐妹素来与宋云玉要好,赶着来了就去宋云玉的房里探望,就见穿着一身儿大红郡王妃品级的华服,头上一捧晶莹剔透的红水晶珠帘之下,宋云玉眉目美丽得叫人心颤。
跟着来凑热闹的七星肥仔儿闷闷不乐,见宋云玉温柔小心地坐在一旁不动,便踢踢踏踏地走过去拉着美人儿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道,“大姐姐要嫁人了,日后,就离得远了。”
他哽咽了一下,就在魏九姑娘想安慰一下失恋的弟弟的时候,他仰着肥嘟嘟的小脸儿伤心地问道,“以后,谁还给小五儿吃甜甜的薄荷糕,谁和小五儿天天说有趣的话呢?谁温柔地摸小五儿的头呢?”
他伤心极了,胖包子脸都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
只是这内容就不大美妙了,如意见他还没心没肺就惦记吃的,便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掐着弟弟的小耳朵与宋云玉说道,“看起来,这还是为了口吃的。”
“阿焱小时,可没有小五这样天真可爱。”宋云玉今日不敢大动,也不敢使劲儿笑,便柔声说道。
宋云焱那是从小儿就天生的老成寡言,如意侧目看了正坐在一旁的姐姐一眼,想到前些时候如玉一晚上没睡第二日黑着眼眶甩给了自己厚厚一捧的信来请楚离帮忙给送去宋云焱处,一想到那厚度就感觉到了姐姐那深沉如大海一样的感情,一边急忙说道,“小五与阿焱是不能比的,一个天生聪明,一个心里都是心眼子。”一身心眼子说的就是心里十分狡猾的宋云焱了。
“说什么呢?”如玉听妹妹竟然敢诋毁自家心上人顿时大怒。
“好了。”如月带着自家长子颜书在一旁含笑看了一会儿了,恐嬉闹的小姑娘们冲撞了宋云玉的仪容,她看了看,见英国公府的几个出嫁的姐妹都在外头招待来来往往的女眷,只英国公太夫人婆媳一同来看望宋云玉哭了一场,迟疑了一下方才问道,“阿萝为何还不至?”
打从宋云玉要嫁给楚峰做郡王妃,英国公府的外嫁女就越发有身价儿了,几个嫁出去的都能隔三差五回来,而不是从前叫婆家拿规矩约束着不常回娘家。
阿萝素来与宋云玉亲姐妹似的,如今却还未来。
“她如今在韦家艰难得很,不过与我书信,说一定来的。”众人都巴结宋云玉这位新出炉的郡王妃,有姐妹与宋云玉交好恨不能维系这感情不断才好呢。
可韦家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家儿,反其道而行,待知道宋云玉嫁给了韦妃大仇人禹王妃的爱子,韦氏老大人在家痛骂了一回奸佞,对阿萝越发不喜,言语之中就多了些训斥。不是韦七护得紧,韦大人的正室在前头顶着,简直就要成仇敌一般。
阿萝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到底心里很不舒坦。
因这个韦七在家里掀了桌子,正在外头寻宅子要搬出来。
“父母在不分家,阿萝姐夫若要分家,大不易。”若能搬出来不去看韦大人这做祖父的讨厌的脸倒是极好的,可是如意到底有些迟疑地说道。
“韦大人要告你姐夫忤逆呢,只是叫人拖住脚因此没成。”宋云玉便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儿?”这段时候就跟晋王死磕了,如意哪里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急忙问道。
“韦夫人先告了韦大人一桩宠妾灭妻,视嫡子为仇人,说要和离。”
这位韦夫人就是韦妃的嫡母了,当年韦妃强势讨韦大人喜欢的时候,韦夫人没少吃这庶女的闲气,只是韦夫人算是个有福气的人,嫡子为官做宰的如今已经出京做了巡抚,这就已经是高官了。之后的孙女孙子都十分孝顺,韦妃姐弟被撵走之后,她这日子虽然也因韦大人偶尔脑残有些波折,却还很能过得下去的。
谁知道老了老了,韦大人不是偶尔脑残,而是有长时间脑残的迹象,就叫人很不高兴了。
特别是为了庶女庶子那一家子,折腾自家孝顺孙子贤惠孙媳妇儿的,佛也有火儿呀。
眼下,韦家的正堂之中,穿得一新本该往宋云玉处去贺喜的阿萝一脸平静地立在韦七的身边,看着自家的祖婆婆一脸冷笑,抬手一张和离书糊在了她便宜祖父的脸上。
“忤逆?!”从来都很端庄贤惠的韦夫人看着惊怒交加的韦大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敢告我家小七忤逆,信不信,我不仅告你宠妾灭妻,还告你家孝无德,行荒淫事……你不会忘了,你的好儿子可不是足月儿生,而是提早了两个月份,以为能瞒住我么?”她见韦大人看着自己直了眼睛,缓缓地说道,“人证物证我都有,咱们带着往宫里去辩一辩?”
“你以为我不敢休了你?!”即将做江夏王世子他爷爷的韦大人顿时怒吼道。
“休我之前,将我给你们韦氏这些年花费的银子还来!”韦夫人可不怕他,竖着眼睛拍案骂道,“不是我的嫁妆,就你那点俸禄家产养着一屋子的小老婆,早喝西北风去了!”
韦大人本怒气横生,待听到银子问题,突然缩了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