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娘是她生命的烛火。

泪水顺颊而落。

岁月的尘埃下，依稀能辨出闺房当初的繁丽精美。

一几一盏的摆设，处处透着婉雅秀丽之相，墙边挂着鎏金凤灯，屏风案几的山岚明月，内帐前悬挂着一串紫色花朵形状的玉风铃。

一串串，仿佛春日的梧桐花。

她在想，娘亲的美，精致而有情怀。

难怪父亲对娘念念不忘，那赵姨娘真的是给娘提鞋都不配。

她想不明白，父亲怎么就纳了赵姨娘这样的女人为妾。

项少霖亦沉寂在这样的景象中。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

多少年来，这里是王府的禁地。

他依稀听说当初，玉郡主在楚都江城，初见宁大将军便一见钟情，执意嫁给他。而祖父本是为她安排了另一门婚约。

有风拂进，卷得书案的纸张翻飞，仿佛这里曾坐着一个娴静如水的读书少女。

项少霖走了过去，书架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画卷。

轻轻亦走上前，却并不是查看，而是去阻止。

“别动。”她对他说。

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她不想被后人给亵渎。

四公子见她执意的样子，便只得作罢。

只是不小心，手肘碰掉了一个画轴。

哗塌，一幅人物画垂落在地。

轻轻屈膝蹲下，小心地捡了起来。

画中，原上一年轻英俊的蓝衫男子在策马。

她目光微凝，尽管模样有大块的出入，她隐约猜出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原来娘亲就擅长书画。无疑，娘亲是喜欢父亲的。只是，闺中女子这样明目张胆的喜欢，大约是不敢被人知晓的，又为何还藏在书架上？

娘亲到底是个何样性格的人，是自己这般的任性，还是姐姐那般的温婉内敛？

忽然，门外响起杂沓的声音。好似不是一人。

“将锁打开——”

轻轻吓了一跳，项少霖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是我爹。”

“这边来——”

二人赶紧寻了地方躲了起来，他们不是能被湘南郡王的世子爷发现。

门霍然被推开，发出沉闷老旧的吱呀声。

光线照了进来，高大的身形投下了影子，带些沉重。

湘南世子一人沉靴踏了进来，外头的人止步于门槛外。

脚步声左右走动，他越过屏风，去往妹妹的内寝。

有风拂过，那陈年的风铃竟然叮脆作响。

他站住了，仿佛妹妹回来了一般。

他失神好久，“玉儿，玉儿……”

“如若当年不任性，你又怎会卒于异国他乡？”

“傻丫头，你是哥哥心中娇美的玉儿，天上仙子尚不及，却为了他，宁愿委曲求全，只是想做他的妻子。你总是那般善良，却到底太善良……”

“这么多年，玉儿你可是后悔了？”

“当初你执意不听父王和王兄的，宁之焕这个道貌岸然的，待你又是如何？”

轻轻藏在那帷幔后，心里头各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