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吾一直在等你,你就是预言之人。”
在盛典之后,萧阑终于和这个神秘的教皇单独相见了。
“我不是。”萧阑摇了摇头。
不管是双黑之子,还是要引领兰索尔家族重回巅峰的人都不会是他。
“但你是唯一可以杀死这个世界罪孽之人。”教皇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阑,“你是光明神赐下的神使大人,消灭要毁灭世界的双黑之子,是神谕,也是你的使命。”
萧阑低垂着眼不去与教皇对视。
“你在犹豫什么?”教皇专注地看着萧阑的表情,像是有些不解,“你想从那个罪族得到什么,财富?力量?地位?这些,我在今日已经全部都给了你。”
众人臣服,神殿至高。
“你还想要什么?”教皇眯眼问萧阑。
“这并非神谕。”萧阑低垂着眼,“既然无神,又何来神谕。”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教皇微眯着眼,“你可知道神的法则是什么,一切信神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只要能在这世间做到这一点,那便能成神。”
“我说这是神谕,众人皆信,那便是神谕。”
但其实还不够,要做到神必须要永生永王。
教知道亚尔曼的存在,但是他亦知道此人不生不灭。他此时终于找到了可以杀死双黑之子的方法,也终于看到了可以让自己永生永存的希望,那样才能真正成神。
“但是这对你而言并不重要,因为这世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任由生灵涂炭,黑暗侵蚀,世界毁灭。”
“二是,杀死这个世界的邪恶,你会让你的家族永驻辉煌,亦会与我独享这神殿至高之位。”
教皇的声音带着蛊惑。
“他是这个世界的错误,你既然心存光明,为何不成全世界?”
光从墙上的彩色玻璃透过,在地面印下了五彩斑斓的图样,偌大的神殿一时间静谧异常。教皇静静地看着萧阑,萧阑并未回答,这样的显而易见的选择不管是谁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才对,教皇微眯着眼不知道是什么出了差错。
“教皇。”
“是谁?”教皇看向门口,有些不耐。
“是我。”
“卡米尔啊,进来吧。”教皇听到两个字便认了出来,他的眉眼变得慈和起来。
卡米尔走了进来,那金发金眸的少年微笑走了进来却转身单膝跪地,似乎在迎接另一个人。
教皇和萧阑同时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影从大门缓缓走进的人。
那人似乎从阴暗里走出,不缓不慢的步伐却似乎携带着光明。黑色的发丝如同凉意的黑月披散在肩前,一直流泻至腰处。那俊美的五官,透着一种矛盾的神圣却又冰冷的气息,白色的长袍之上有金色的图腾的勾勒,精致而又华美。
“我来接你了。”
萧阑定定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眸,那双黝黑的瞳仁里明明透不出一点光亮,却似乎承载了整片神殿的光明,只是这样注视着,似乎即将就要溺毙在他的眼中。
“亚尔曼。”萧阑下意识地唤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很好看。”眼前的人泄出一声宛若轻笑的叹息,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男人看着萧阑一身纯白华丽而又高贵的神炮,一只手轻轻搭在萧阑银蓝的发丝上。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力度,和熟悉的温度。
从被触碰的那一刻起,伴随着温热的触感,一种真实和安心的感觉莫名地充溢了萧阑的感官。
“卡米尔!”教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极度不可置信而又愤怒地向门口还低头单膝跪地的凯米尔大声地吼叫出来,“你,你竟然与罪族勾结!”
“我并非勾结罪族,我原本就是塞尤族之人。”卡米尔缓缓站了起来,那双眼清冷,铂金色的发丝在流动的空气里缓缓褪去了颜色,变为了至纯至黑之色。
教皇瞪大眼,震惊地摇头,“这,这不,不可能!”
“吾族的血液传承着塞尤的血腥与仇恨,即使世代传承至今也不会忘记塞尤的使命。”
“使命?你们是罪孽!是这个世界的邪恶!是要毁灭世界的罪人!”
“百年来吾族走遍大陆,吾族之血洒遍大陆各地的土地。”卡米尔金色的眼瞳望着表情狰狞而又愤怒的教皇,“吾族并非要带来世界毁灭,而是用父神恩赐之血净化世间的黑暗与污秽。”
“黑暗带来光明,毁灭带来重生。”
“吾族的心灵永远归向父神。”
“这是塞尤族生生世世的使命,清除这世间的一切邪恶,为了父神的重返。”
卡米尔最后虔诚而又恭敬地跪在亚尔曼之前。
“愿神子永受赞美,请您向慈爱的父神请求他的恩赐,求父神的垂怜,赦免我们的罪孽。”
“我知道了。”亚尔曼点头。
卡米尔抬起眼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弧度,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然后关上了门。
“卡米尔,你要去做什么!”教皇看着走出大门的卡米尔,内心突然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他想要使出魔法,却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突然像是无影无形地失踪了一样。他的内心不禁一阵寒颤,大步冲向了大门。
耳边传来了一种震撼人心的言语,从大门之外传来,很显然是卡米尔的声音。那语言传承了无数个岁月,为了塞尤族的未来与延续,而流传在血脉中的,被光明神赋予力量的语言,也只有拥有塞尤族血脉的人能够吟唱出力量,无论是重生亦或是毁灭。
视线之下,有鲜血从大门的门隙蔓延开来。那鲜艳的血液按着一种轨迹流了进来,红光乍现,然后那猩红色的血光越来越快地流动着,像是在勾勒着古怪的花纹一般,在偌大而又奢华的房间里蔓延出了一个巨大的图阵。
直到此时教皇和萧阑才发现,他们脚下站着的是一个魔法阵。
塞尤族鲜血洒遍大陆各地土地,他们的鲜血在此刻凝结,在大陆的每个城镇里暗红的魔法阵都开始浮现,而后联结开来,整个帝国大陆展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而这个魔法阵的中心站着的就是亚尔曼和萧阑。
地面开始震荡不堪,神殿似乎在此刻开始倒塌,喧嚣和毁灭在耳边轰然作响。
天空中发出血般暗红的光,把天空和大地染成一片深红。
教皇此时像是癫狂一般拼命地撞击着打不开的大门,而后他转过来冲向亚尔曼。
一道雷光闪过,全身被劈得焦灼的教皇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上。
萧阑的内心茫然站在这里,他感觉到毁灭正在眼前上演,世间之巅也好似瞬间颠倒。
[杀了他,快杀了他!]
大脑中有什么尖锐的刺痛感袭入,萧阑痛苦地微眯着眼,视线里模糊地只看到那个崩塌之间的背影。那细细碎碎的声音无处不在,争先恐后地挤入他的大脑中,叫嚣着要将他的大脑挤破。
[杀死他!拿出你的剑!刺穿他的心脏!快杀死他!]
萧阑摇头,有什么不对劲,自己的身体非常不对劲。大脑的疼痛侵袭了全身,他的思维似乎在被一点点吞噬,萧阑想要张口冲亚尔曼喊叫,但是他的声带却像是被扯断了一般无法喊叫。他张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背影,如同楔于其身的喊叫。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盛典上的一杯圣酒掺杂着可以控制人心的黑暗禁术。
萧阑的双眼渐渐变成猩红,映衬着教皇歇斯底里的面容之上的血红之眼。
在下一刻,黑暗侵蚀了自己的双眼。
冰冷的光芒却从眼角的视线划过。
有什么炙热滚烫的液体溅上脸颊,而后瞬间冰凉。
当视线再一次清晰的时刻,萧阑看着自己的双手正紧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已经从身后刺穿了男人的心脏,鲜血瞬间蔓延开来,将圣结的白袍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萧阑的手颤抖着松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浑身恍若置身于冰窖一般。他只觉得浑身都静默地沉浸在陌生的疼痛中,他躯体里的灵魂在疯狂地叫嚣。心脏空落落地跳动着撞得胸腔生疼,他的指尖冰凉,像是自己的生命从那儿迅速地流失出去。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那双黑眸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萧阑。
“我,我没有……”萧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很是奇怪,沙哑干涩得他自己都认不出。
我没有想要杀你。
神殿的崩塌突然停止了,却恍若是在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整个世界却陷入了无光的黑夜。
“哈哈!伊索·兰索尔!你果然是预言之人!你注定就是杀死罪孽,拯救帝国大陆之人!”教皇站了起来,他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的境地,他大声放肆地笑着,盛气凌人而恶意满满地盯着亚尔曼和萧阑,“我在此许诺你,当时你说的,我都会许诺与你!不管是兰索尔家族永驻的荣耀,还是你将会与我永享这世间的至高之位!”
不是,不是这样的!
萧阑的心脏发疼,动荡不堪。
亚尔曼静静地望着他,是一种陌生而又冷漠的眼神,目光凉薄寂静。萧阑依旧摇着头,有许多话想要解释,但是此刻却如同溺水般,无法开口,而胸腔里的似乎骤然静滞,心脏孤零零地跳动。
亚尔曼凝视着萧阑,“你烧了那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