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嬷嬷在雯霞殿里,往日也是有体面的女官,这个时候被慎刑司的太监们押跪在地上,冲着卧房里的魏妃哭喊,往日里的体面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怎么能让她们惊扰了娘娘休息?”吉和进了庭院后,就冲全福道:“你这个奴才,现在越发不会办事了!”
全福挨了吉和的训后,忙就命自己的手下道:“还不快动手?杀了!”
后宫嫔妃们的住处一般不能见血,所以慎刑司的太监们,用白绫勒住了两个嬷嬷的脖子,站在大雨中,就这样把这两个魏妃用了多年的,亲信女官给活活勒死了。
“娘娘,”吉和看着这两个嬷嬷断气之后,站在滴水檐下跟屋里的魏妃道:“这三个伺候娘娘不尽心的奴婢已经处死,奴才求娘娘就不要再生气了。安妃娘娘走时特意吩咐奴才,娘娘今晚身体不适,让奴才去请太医来,奴才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屋里一片寂静。
“把尸体留下,”吉和转身走回到庭院里,命全福道:“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吧,今天的事就不要往外说了。”
全福看看开着的屋门,小声跟吉和说:“师父,安妃娘娘又要放过魏妃娘娘一回了?”
“安妃娘娘的事你也敢管?”吉和瞪了全福一眼,“记住我的话,不要对外说。”
“徒弟知道了,”全福应着声,带着慎刑司的人走了。
吉和看看院中的三具尸体,奴才的命从来也由不得自己啊,叹了一口气后,吉和带着自己的人也走了。
听着庭院里没有动静了,魏妃才走出了顺嫔的卧房,一眼就看见了并排躺在庭院正中的三具尸体。魏妃的双腿一软,趴坐在滴水檐下,手腕上常年戴着的菩提木佛珠,珠线断开,圆珠在滴水檐下的地上滚了一地。
安锦绣回到千秋殿,顺嫔在偏厅里等着她。
袁义把撑着的伞收起,跟安锦绣说:“主子,要我陪着你去见顺嫔吗?”
“她见到你,还敢说什么实话?”安锦绣冲袁义笑道:“我一个人去见她就行了,她又不会武,我还怕她打我不成?”
袁义摇摇头,说:“这宫里的女人不练武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其实挺后悔自己没练过武的,”安锦绣小声嘀咕了一声。
袁义又摇了摇头,他可想像不出安锦绣武林高手的模样,陪着安锦绣走到偏厅门口后,袁义才说:“娘娘,您现在练武已经迟了。”
安锦绣眨一下眼睛,然后噗嗤一乐。
袁义说完这话也是一乐,伸手替安锦绣推开了门,说了句:“小心门槛。”
顺嫔正坐在偏厅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慌忙就站起了身,给安锦绣行礼道:“安妃娘娘。”
“坐吧,”安锦绣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看着顺嫔道:“日后你就住在千秋殿吧。”
顺嫔站着道:“娘娘,我还是回雯霞殿去吧。”
“为了六殿下?”
顺嫔点头。
“四殿下若是因为你住在了我的千秋殿,就疏远六殿下,那六殿下也就没有必要帮他了,”安锦绣拿着身边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跟顺嫔道:“要用拿捏生母这一招,来让六殿下听话,四殿下就这点本事?”
顺嫔小声道:“娘娘说的话我都懂,可是我不想冒险。”
安锦绣看向了顺嫔,顺嫔已不是在最美的年纪里,看相貌,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加上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苦脸,所以看着已不是昔日那个能以宫婢之身,承欢世宗身下的美人了,“忍辱偷生,在这宫里是一条生存之道,”安锦绣说道:“只是你把自己的命都忍没了,那前头的这些年又有何意义?”
“我……”
安锦绣冲顺嫔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说了,你住在我这里,六殿下要是还一心帮着他的四哥,四殿下只会更信任这个弟弟,六殿下的将来只会更好。”
“娘娘,您这是为了什么?”顺嫔问安锦绣道。
“你的好姐姐要犯傻,我不能看着她犯傻,”安锦绣道:“我已经让人为你收拾了一个小院,日后六殿下可以来这里看你,我不会拦着。”
“多谢安妃娘娘,”顺嫔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安锦绣的话,但还是曲膝给安锦绣行礼称谢。
“伺候你的人,是我千秋殿中的人,”安锦绣受了顺嫔的这个礼,说:“她们要是怠慢了你,你就来告诉我,或者告诉袁义,我会处置她们的。”
顺嫔点头说:“我知道了。”
“你去吧,”安锦绣望着顺嫔笑了笑。
顺嫔走出了这个偏厅后,马上就有被安锦绣派过来伺候她的宫人迎上前,带着顺嫔往千秋殿深处的一个院落走了去。
袁义进了偏厅说:“她还不乐意住过来?”
“为了儿子嘛,”安锦绣说:“她不在乎自己的命。”
袁义说:“那主子你何必救她?怕让六殿下记恨上?”
“白承泽,成了皇,你以为天下人就不知道你双手沾着兄弟的血,欠着那么多忠臣良将的命了?把自己所有的罪过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前世里,白承英在金銮殿,白承泽的登基大典之时,头撞玉柱而死,临死前大骂白承泽的话,似乎又在安锦绣的耳畔响起。那时她被一路拖行出宫,身边俱是朝臣,只有这个六皇子,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