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正要把自己学到的那些书本知识付诸实践,却在闻到栀栀口中扑鼻酒香的那一瞬间身子变得僵硬——他想起了前几日孙诗雨和他谈的一段话。
前些日子,孙诗雨陪他会见沧州路总管宁宝珍,会见结束,自然是由他和宁宝珍联袂宴请沧州路各级官员。
宴会结束后,他颇有些酒意,与孙诗雨一起骑马出城回营,孙诗雨状似随意地说了这样一段话:“……男女饮酒之后,若为子孙计,万勿同房,以免贻害子孙……”
想到孙诗雨的这段话,尚佳当下翻身躺到了一边,他怕栀栀偷袭自己,还特地拉过锦被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栀栀见大热的天,尚佳还把他自己用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由笑了:“阿佳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尚佳酒意上涌,却依旧坚持最后那丝清明:“我……我们都饮酒了……万一……万一生出傻孩子……”
栀栀全都明白了,心里有些酸,有些甜,又有些怜惜,她俯身在尚佳唇上轻轻吻了吻,低声道:“傻瓜……”
又附到尚佳耳边,低声道:“还可以有别的办法的……”
尚佳听了,简直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他眼睛发亮看向栀栀:“栀栀,你……你真的……愿意么?”
栀栀的回应是羞涩一笑,俯身在尚佳唇上轻轻吻了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外面的瓦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卧室里静谧得很,除了偶尔响起的烛花的炸裂声和沉香木大床上丝绸的摩擦声。
没过多久,衣裙整齐的栀栀撩开帐子下了床,握着丝帕直接去了床后附设的浴间。
尚佳拉过玉青色的绣被蒙住头,试图用绣被遮掩自己满脸的红晕。
栀栀从浴间出来,见尚佳又用锦被把他自己裹成一长条,不由心中暗笑,故意去拽尚佳身上的被子:“阿佳哥哥,我要睡觉啦!”
尚佳声音闷闷的从绣被里传来:“我盖这条被子,你另外再拿条被子吧!”他如今一挨着栀栀就有反应,与其一夜睡不着觉,还不如各睡各的呢,倒是安全一些!
栀栀笑嘻嘻地也不多说,另展开一条薄薄的大红锦被,脱了外衣挨着尚佳也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亮尚佳就醒了。
他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个温软的小人。
睁开眼睛一眼,尚佳发现栀栀缩成一团,脸贴这他的肩膀,小狗般窝在他身侧睡得正香。
尚佳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羞涩,便悄悄换成侧睡的姿势,把栀栀整个人搂进自己怀中,闭上了眼睛。
外面雨还在下,似乎还大了一些,屋子里也弥漫着寒意。
尚佳抱着怀中那温暖柔软的一团,很快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栀栀一醒来,发现自己在尚佳怀中,她眼珠子一转,先悄悄从尚佳怀中钻了出来,坐在床里摇醒了尚佳,一脸的不乐意:“阿佳哥哥,你怎么钻到我被窝里来了?”
尚佳:“……”
此时他的身上盖的正是一条薄薄的大红锦被,可是尚佳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夜盖的是玉青色的绣被!
尚佳简直是哑口无言,想要换回自己的被子吧,可是大清早的身上实在不太方便,只得双手拉紧被头,一边防范着栀栀突然掀他身上的被子,一边紧张地看着栀栀。
栀栀难得占了上风,洋洋得意地越过尚佳下了床,临离开还撂下一句话:“以后各睡各的被窝,别这样了啊!”哼,她终于报了尚佳不肯和她一个被窝的仇!
尹妈妈早带了今日当班的丫鬟*和明润在堂屋外面廊下候着了,见栀栀出来,便把各种盥洗用具都拿了出来,陪着栀栀进了西暗间——东暗间做了栀栀和尚佳的卧室,西暗间栀栀特地让人拾掇成了她的书房、换衣间兼梳妆间。
栀栀梳罢妆出来,正好遇到了掀开帘子从东暗间卧室出来的尚佳。
尚佳头戴皂纱折上巾,身上穿着白罗中单和银纹玄纱圆领长袍,腰围黑玉腰带,愈发显得高挑,只是清俊的脸上尚带着水气,应是刚刚洗罢脸。
见到栀栀,尚佳也是一愣,见栀栀丹凤眼含着一丝笑意打量着自己,不由想到了昨夜之事,一点红从耳畔起,当下低着头匆匆出去了。
栀栀故意等他出了堂屋门,这才开口道:“阿佳哥哥,早饭……”
尚佳在台阶上停住了脚步,想了想,道:“让人摆在后堂,你也过来吧!”虽然栀栀老是捉弄他,可是他还是喜欢与栀栀在一起。
走在湿漉漉的庭院中,尚佳心道:大哥赵然也爱捉弄我,可是他一捉弄我我就恼,为何无论栀栀怎么捉弄我,我都不生气、反倒觉得格外甜蜜呢?
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又想起了自己这位大哥以后不叫“赵然”,而叫“穆然”了,心里不由空落落的,叹息一声,抬脚出了内院的南门,进入了正堂与内院之间的穿堂。
玉明正带着谷雨和春分在外面候着,见他过来,忙拱手行礼,随着尚佳进了后堂。
栀栀预备去后堂和尚佳一起用早饭,便让已经吃过早饭的小樱和明珠跟着,让尹妈妈带其余侍候的人回芳草院用早饭去了。
佳音已经指挥着人在后堂摆好了早饭,见栀栀带着人进来,忙上前行礼:“夫人,这边请!”
尚佳正在外堂看文书,听到声音,放下文书走了过来。
明珠见是佳音,不由心跳有些快,便又悄悄看了佳音一眼。
佳音正指挥着小厮送水进来,没有发现明珠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