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跨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破烂的衣领。
“这种乔装打扮的游戏也应该玩够了吧,方修?”
他猛然抬起头,眼里似是携带着不明的情绪。
我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衣领,自顾自走到一边,对着远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我能想象到,在百米开外的我的同伴们此时一定非常惊诧。但我,此刻没有谁比我更加恼火不安了。我来回踱了会步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当胸就是一拳。
他没有动。
我上前,揪住他的脸和头发。
“说,你到底是怎么弄的!”我也不管他是何感受,只顾着拉扯他的面皮,“你是怎么把自己装成别人的!你给我变回来!”
他沉默地推开我的手,将双手托在脸颊两侧。几秒后一张薄薄的脸皮撕了下来,露出他真正的面孔。
我看着他。在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尽管之前我有些怀疑,但当他的脸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震颤了一下。我呆滞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
“真的……是你……”
在那一刻,我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甘与失望。
我们相对静默了几秒。
我有些无力,被这霎那间向我涌来的超大信息量冲得头脑发昏。我腿有些发软,再加上长时间神经紧张所带来的疲倦感一拥而上,我捂着前额,慢慢地蹲坐到地上。
他没有动。
我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想不到他却异常顽固。
“没什么可说的。”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将我激怒了。我像愤怒的狮子一样朝他猛扑了过去,一拳揍在他脸上。
他依旧是推开我的手,若无其事地看着我抓狂的样子。
我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抬眼见他一副冥顽不化的模样,心里怒火更盛。
不愿意开口吗?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
他仰头望天。头顶上乌云翻滚,像是一大团墨汁滴在了水缸之中,在灰乎乎的天空中不断搅动。
第二场风暴要来了。
他突然来到我面前,将我向废墟外面推去。
“你做什么?”我打开他的手。
“你不能死在这里。”
我瞪了他一会儿,笑起来:“哈哈,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啊。你说不让我死在这里?那你觉得,我应该死在哪里比较合适?”
他再次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提着走到了废墟外面。
没走多久,只听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巨响,我条件反射地想要回头看看,就只见一道亮光从翻涌的云层中垂直落下,将刚才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寺庙废墟彻底打成了碎片。
那景象的冲击力太大,我现在想来也有些害怕。要是我还晚了一点待在那上面不动的话,指不定已经被劈得渣都不剩了。
正松了口气的时候,我发现他依然拎着我。我立刻甩开他的胳膊,站到一边。
现在我的大脑里犹如装满了浆糊一般不清不白。我努力地冷静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神态,我仔细地梳理起这件怪事的因果。
事情成了这样一个结果,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没有什么段玖宁,所有的一切都是方修编出来骗我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可能是他闲得无聊,也有可能是他脑袋出了问题。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最终谜底,我会揪住那个导演的头发,对他大吼一声:“都是扯淡!”
第二,方修就是段玖宁,或者说段玖宁就是方修。眼前的这个人为了某种我不知道的目的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不仅上演以假乱真的苦肉计,而且将我们对于他的担心完全当作了毫无意义的玩笑话。
半晌,我瞅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大的蠢货。”
他不说话,把剑插在地里,从破烂的袍子里拿出了一件物品。
他把那小东西递到我的面前。
“我不看。”我冷冰冰地把头转向一边。
“你看看。”他轻轻地说道,“段氏先祖留给我们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