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青抬眼望去,发现石亨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面上的热度又涌了上来,心头好似有一只小鹿一样,跳的她很不安,忙转过身,推开门,低低说了声“京城见”,便提起裙子,快步跑了出去。
石亨怔怔的看着白衣绿裙的以青像一只晨间的精灵一样,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才低头摩挲着手里温润的玉簪,将其郑重的放入了盔甲内。。
想起了两人之间的承诺,他不由会心一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拎着面具呢,忙想起来还有紧急城防布置没有做,便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门外,石后牵着两匹马,正一动不动的恭候着。
石亨摸了摸自己的那匹白马,白马正用毛嘟嘟的黑眼睛看着自己,像极了某人,心情不由大好,他利落翻身上马,打马而走时,问石后:“她们可离开了?”
“刚刚离开的。”石亨点头,目光里有了笑意,这是这么多天一来,将军第一次语气里带着高兴。
“……都安排妥当了吧?”石亨立在马上,沉声问道。
“我已派人暗暗跟着,确保小姐们平安回去。”说完,石后也翻身上马,随着白马上的石亨往北门去了。
以青呢,捂着脸小跑出来的时候,被冯王平堵个正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语带笑意:“才刚早上,就热成这样了?”
以青听后,脸更红了,却还嘴硬道:“是啊,天真热。”
冯王平只笑一笑,却没再打趣以青,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许落寞,却也有一丝安心,淡淡道:“回家吧。”
以青听她放过了自己,连忙上去搀住她:“师父,你还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吧。能做的我都做了,老头子那个性子,死犟死犟的,就这样吧。”
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以青看着冯王平有些哀伤的神情,便开解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宋大人作为大明西宁侯的选择,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冯王平闷闷一笑,“你这丫头,总好像活了七老八十一样,说一些过来人的话。这样的淡然无求,去做姑子礼佛倒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不要啦,”以青很高兴可以不用继续刚才的话题,忙笑道,“我这么喜欢吃肉,怎么能礼佛啊?会亵渎了佛祖的,再说,我还是喜欢有头发的自己。”
“……我也喜欢你的头发,又黑又顺。”冯王平看着不施粉黛的以青,眼里充满了宠爱。
石亨喜欢她又怎么样?
这并不妨碍自己也喜欢她啊。
这样的姑娘,漂亮,聪明,善解人意,谁能不喜欢呢?
“呵呵,”以青笑起来,“师父的头发也很好,虽然不是很亮,也……不是很顺……还有些……自来卷……”
冯王平扫过来的目光让以青说不下去了,她连忙打着圆场:“但是,总比没有强啊!”
一只手捏住了以青的脸颊,冯王平挑起眉毛,凉凉道:“我是不是最近太惯着你了?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啊!说谁没头发呢?”
以青连忙求饶,伸手一指道:“它!它没头发!”
冯王平顺着以青的手指看去,居然是驸马府门口的两只石狮子。
这一愣,手劲儿也松了,以青得了空,连忙往自己的小轿子那跑去,笑道:“师父别担心,您将来肯定不能和它一样!”
冯王平也笑了,亏得以青这一闹,自己也不觉得那么不舍了。抬头看看门口的匾额,驸马府三个大字澄黄威武,她按着袖口里一沓厚厚的纸,心里漫过哀伤:怕是再不能来了,人都去了,还留着这些死物做什么?
以青不明白冯王平的心思,独自钻进了轿子里,却发现轿夫没有立即启程。
拨开帘子一看,冯王平一袭华服,正站在驸马府的几级台阶之下,抬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刚想叫她,却见冯王平自己回身上了轿子,便忙嘱咐轿夫跟着一起往回走了。
以青摸了摸还有些热的脸,一半是刚刚冯王平掐的,一半是因为石亨。
他俩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亲密动作应该没什么吧?
以青这样开解着自己,却在想起石亨的食指滑过自己的鼻尖的那刻,心就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样,又紧又急,好似不能呼吸了一样。
刚刚冯王平这样对自己的时候,自己可没有这种心乱的感觉。
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那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