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手下留情,但一百军棍过后,洛忍的屁股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被军兵抬回了寝帐。
曹雷、袁牧、丁冷、贾彩宣等人都有前来探望,看到洛忍趴在床榻上,小腹下垫着枕头,屁股向上撅着,众人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忍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气道:“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笑?”
听他说话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知他无大碍,只是受点皮肉伤而已,贾彩宣打个呵欠,无精打采地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丁冷闻言,立刻接话道:“我送你。”
“你留下来陪阿忍吧!”“你都说了他没事了。”“估计一个月不能下床了。”“才一个月吗?”
他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去营帐,洛忍气得把小腹下的枕头抽出来,狠狠甩了出去,冲着营帐的门帘气吼道:“你俩还是不是人啊?还有没有点良心?”
站于床榻旁的曹雷和袁牧咧嘴大笑,低头查看着他屁股的伤势,不时发出啧啧声,说道:“秀哥这次还真的是没客气,看来,你这回算是把秀哥给惹火了!”
洛忍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我倒不是对宪兵队不满,只是,当时的情况太令人气愤了。”
曹雷从一旁拿起金疮药,说道:“阿忍,你忍着点,我帮你上药。”
“嗯。”洛忍刚应了一声,紧接着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曹雷的手指头简直像铁棍一般,摁在他的屁股上,洛忍疼得眼泪差点喷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我屁股没被打开花,也被你捅开花了!”
在他不满的叫喊下,感觉屁股上涂药的劲道果然轻了许多,而且金疮药抹到伤口上,也不是火辣辣的疼痛了,有股舒适的清凉感。他长松口气,感叹道:“你总算是有点良心了。”
“如果我不罚你,那才是没良心呢!”
听闻背后突然传来上官秀的说话声,洛忍身子一震,他急忙扭转回头一瞧,不知何时,上官秀已站在床榻边,正弯着腰身,一脸认真的为他涂抹金疮药。曹雷和袁牧站起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秀哥,你……你怎么来了……”洛忍正想从床上爬起,上官秀摁住他的肩膀,说道:“趴好,不要动。”他制止住要起身的洛忍,继续把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说道:“军纪不严,军心就会涣散,军心一散,等日后编入到中央军,贞郡军是谁的可就不一定了。”
“秀哥的意思是,贞郡军将会编入到中央军里?”
“你认为朝廷会容忍贞郡存在四十万的大军吗?”上官秀笑了笑,说道:“贞郡军不仅仅是我的,也是你的,是老曹、阿牧这些兄弟们的,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去爱护它,还有谁会去爱护它?宪兵队的存在,一是为了言明军纪,其二,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好更全面地掌控全军将士。这么重要的一环,我们维护还来不及,你又怎能带头去破坏?”
原来是这样。洛忍面红耳赤,脑袋低垂,就差没埋入被褥当中了。他低声说道:“秀哥,我知道错了。”
“这次我罚你,也不仅仅是因为宪兵的事。”
“还有,还有我给叛军送粮的事?”
上官秀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是给你一个名正言顺可以休息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下不了床,贞郡军不管用多么残酷的手段对付叛军,都与你无关。骂名由我一人来背就好,红脸也由我一人来做即可,在我的兄弟当中,必须得有一人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敬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可以顺理成章接替我的位置,代我去完成我未能完成的那些事。”
叛军当中,有太多的江湖门派参与进来,上官秀明白,在自己歼灭叛军之后,自己不仅会成为百姓心目中的罪人,还会成为江湖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绞尽脑汁的想取走自己的脑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上官秀的这番肺腑之言,让洛忍、曹雷、袁牧以及在场的肖绝、吴雨霏眼睛都红了,曹雷咧着大嘴,带着哭腔哽咽道:“秀哥不会死,谁要是想杀秀哥,得先踩着我老曹的尸体过去!”
洛忍更是把抓揉肠,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出来。
上官秀边轻轻地帮他涂药,边喃喃说道:“这场战事,也不知要打多久,本来,我打算罚你两百军棍,让你在床上躺得更久一些,可是,又突然舍不得,又怕他们把你伤得太重……”
听闻他的话,洛忍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周围的众人也都在不停的抹眼泪。上官秀回过神来,向四周看看,笑了,说道:“大家这是做什么,阿忍没事,伤得不重。獠的性子太直,好像他身边有个子隐,让我省了不少的心。”
众人看着笑呵呵的上官秀,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感。
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他现在显赫的地位,又有几人能看到他所面临的重重压力;大多数人只认为他是个贪图国公之位,反复无常、阴险恶毒的卑鄙小人,又有几人能看到他顾虑到方方面面、为兄弟铺路的柔情一面,和甘愿为国做出牺牲的大义一面?
这就是上官秀,他不需要得到旁人的理解,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的口诛笔伐,他只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