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郎想了想，没反对，只问道：“不知在下的随从人等……”他也需要人帮忙谈判啊。

齐纨看看许献，许献垂手道：“杀了一大半，剩下的，生擒。”

月大郎听着他平淡无奇的语气，想起了当时血腥的场面，顿时一身寒毛竖起。这些人，应该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凉家军中的精锐之士，自己带着的百人卫队，哪个不是训练有素，结果呢，一个伏击，就全军覆没。若能从凉氏得到部分精锐训练之法，让月氏也培养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想到这里，恐惧的胆颤瞬间就化为兴奋的战栗，月氏强盛，指日可待。

这是一个野心家的梦想。

“既然结盟，那些伤亡，凉氏会出抚恤金。”齐纨对月大郎道。

月大郎：“……”

这是轻视月氏吧，月氏虽然不是什么大世家，但是也绝对不缺这点钱。他下意识的摸摸鼻子，看来，在商量结盟细节之前，是得先拿出点有分量的东西出来，以增加月氏在凉氏眼中的分量。他得让凉氏知道，这是结盟，不是依附，月氏再小，也有不可取代的作用，凉氏再强，也有需要月氏的地方。

齐纨绝对没有想到，她无心的一句话，会让月大郎下定了决心给月氏抬一抬身价，事实上，在今天来之前，她更没有想到月氏会在谢氏和姬氏之前，先与凉氏敲定结盟的事情，不过这也不奇怪，越大的世家，顾虑就越多，像月氏这样的偏远世家，本来顾虑就比谢氏、姬氏要小得多，偏偏又出了位锐意十足且野心勃勃的年轻宗长，会导致现在这样的局面出现，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这次出来，收获远比预期大，次日，许献就将月大郎的“决心”送进了护国寺。之所以没有直接送进伽蓝寺，那是因为，月大郎交出来的，是个年轻男子。是男子又不是和尚，当然不能进伽蓝寺这块净土，所以许献在对面的护国寺里，订了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精舍，齐纨收到消息径直换上男装，就冒充李炎进了护国寺。

齐湄娘也想跟着去看看，可惜她的容貌生得实在过于精致，穿了男装也还是个女儿相，不像齐纨，扮李炎扮惯了，兼之她的眉眼疏淡，看着清秀，却不显半点柔媚，反而面带英气，不是汪大娘那种阅人无数的利眼，一般人绝对看不穿她的女儿身。

“佛家大开方便之门，凭什么不让女儿进去。”齐湄娘为此很是不平。

“你要是剃了头发，再点几个戒疤，一定没人拦你。”齐纨不负责任的出主意，换来齐湄娘一个白眼。

其实护国寺并不是不让女子进寺，就像伽蓝寺，也没有明说不让男子进寺礼佛，只不过这两座寺庙正对门，偏一个是和尚庙，一个是尼姑庵，那些来礼佛的信徒，不自觉的就男入护国寺，女进伽蓝寺，久而久之，约定俗成，也就没什么人会故意去违背，齐纨幼时还跟着净空尼去过护国寺，而且前几日郑易不还往伽蓝寺里窜，要不是他的表现过于明显，传出去有损伽蓝寺的名声，渡因主持也不会一怒之下将他赶走。

齐湄娘最后没去护国寺，主要是因为董默卿来了，齐纨已经换了李炎的打扮，就没跟董默卿打照面，直接从伽蓝寺的后墙翻出去，从东市绕了个大圈子，进了护国寺的后门。

没有看到那位白发苍苍的“扫地僧”，倒是撞上两个扫地的小沙弥，齐纨没惊动他们，径直跳墙入了护国寺。

她只来过护国寺一次，对寺内的路并不熟悉，许献说派了破军在后门处接应，谁知一进寺，齐纨看到的却是郑易那张欠揍的脸。

“怎么是你？”

她嫌恶的拧起眉，一扭头看到了破军，只见这小厮也是一脸的无奈，小声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郑郎君看见了。”

郑易很委屈，道：“怀愉妹妹，咱们好些天没见了，我想你。”

破军很是识相的退出了好几丈远，免得听了不该听的话，被娘子算后帐。

“我今天是来办正事的。”齐纨没瞧他一眼，对破军抬抬下巴，示意他带路。

“杀人放火偷和尚？不管是干什么，我都帮你。”郑易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齐纨嘴角一抽，给了他一个眼角余光，当然，是不怀善意的。杀人放火偷和尚，他也敢说，这张嘴没治了。

郑易顿时哑然，讪笑道：“玩笑，玩笑，我这不是怕你紧张么。为兄天生一张破嘴，怀愉妹妹你别介意。”

齐纨诧异了，这家伙居然还有自知之明，他这张嘴，就是下拔舌地狱的货。

郑易一点也没察觉齐纨是如此的认同他的话，仍是兴奋的道：“怀愉妹妹，还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么？”

怀古思旧，也是拉感情的一种方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