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回庄子里去。”
齐六郎一把揪住了侄女的衣袖,危机解除,他终于发现周围聚满了围观的人,哪里肯让自家几个小娘子被人明目张胆的看。挥挥手,女婢仆妇们围过来,将齐澄娘挡得密不透风,然后簇拥着往庄子东面的一栋宅子去了。
“蝶君娘子,那只狼……要不要诛了?”
齐六郎回转身来,就看到齐纨已经走到近前,连忙垂手执晚辈礼。
“狼王狡诈凶猛,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动它,否则它一旦反扑,只怕会累及无辜。你安排一些擅长追踪的人手,小心盯着它的动向,只要它不对无辜下手,就不用管。另外,打听一下附近庄子,若有无辜失踪的家畜,就赔人家一些钱。还有,你们买一些活羊活猪活鸡活鸭放养在庄子周围。”
江南这地方,恐怕没有那么多的猎物供狼王捕食,它若饿了,多半会朝庄子里的牲畜下手,齐纨也不想让狼王扰民,索性就投食了,只希望狼王别饥不择食,也别挑食。
老实话,这只狼王真够让齐纨头疼的,这般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真要杀了它,倒是一劳永逸,可是以狼王的狡猾,她没把握,就怕让狼王逃了,想想西南那么多的狼,一旦在狼王在带领下四下报复伤人,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今次狼王的表现有些蹊跷,她打了它一拳,它居然没反击,甚至连躲都没躲,难道是故意想降低她的警惕性,以方便下次袭击?如果真是这样,这狼王可不得成精了。
正想着,齐六郎突然身体一转,挡在了她的身前。
“蝶君娘子,您先去宅子里休息,这里由侄孙来应付。”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方才动静太大,惊到旁人了,想来是要问缘由。”
齐纨被他挡着,没看到什么,不过却听到了一阵齐整的马蹄声,心知是有人来了,不用看来人,光是听这么整齐的马蹄声,就知不是普通人,齐六郎说得不错,应该就是冲着刚才的事而来,她确实懒得应付,当下转身就走,自有莫邪及“四小鬼”跟着。
来到宅子里,齐澄娘、齐沁娘两个人可兴奋了,围着她不断追问狼王为什么不伤她,又问她怎么骂跑了狼王,齐洛娘一贯的安静,不过眼神中也充满好奇,只有齐润娘,因被护得严实,什么也没有看到,此时两只眼睛追着自家六姐七姐,一副懵懂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
齐纨又哪里说得出究竟,她还纳闷着呢,倒是莫邪说了一句:“娘子当日在黔安城外降伏了狼王,如今自然不会伤了娘子。”
这话听得齐纨不由一呆,终于想起那日一声又一声的狼嚎,当时她只当是两败俱伤,莫非狼王真的认输了。说不定这才是真相,否则不能解释狼王今日的表现。
“原来九太族公说的都是真的……”齐洛娘轻声自语,之前九太族公说齐纨打败了伏龙山的狼王,大家都是半信半疑,今日看来,应是不假。
“蝶君娘子,我对你可服气了,那只狼太厉害,连白雪都被它咬伤了,白雪可是马王啊,从来没人能降伏的……”齐沁娘说到这里,突然哎呀一声,“糟了,也不知道白雪伤得重不重,我得去瞧瞧。”
说着,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溜向马厩的方向。
“等等我,我也看看去。”齐澄娘连忙追了过去。
两姐妹这一跑,又呼呼啦啦带走一群女婢仆妇。
“白雪就是那匹白马?”齐纨揉揉耳朵,这才觉得耳边清净了,便问齐洛娘。
齐洛娘微微一笑,道:“是五年前从大食来的商人带来的,那时候它还是匹没成年的小马驹,身上的毛灰扑扑的,没精打采一点儿也不起眼,崔马师当时正好去马市,立时就相中了它,说它有千里马之姿,那大食商人还不信,崔马师就用八十贯买下了它,带回马场,精心伺养了三年。说也奇怪,白雪一成年,整个模样就变了,不但毛色变得一尘不染,骨架也变得比寻常良马高大,奔跑起来更是有如一阵飓风,速度快得惊人,实实在在是匹难得的千里马。去年那个大食商人又来了,崔马师特地把白雪带过去给他看,直把大食商人悔得当场就吐血了。”
齐纨忍不住也笑了,她可以想像大食商人的心情,千里马难得,别说是八十贯,就是上千贯都是有价无市,商人重利,这相当于平白就损失了千贯之财,不吐血才怪。不过那个崔一眼也确实够厉害,能相千里马的驯马师,恐怕比千里马还稀罕,真正的伯乐之才,怪不得能得崔一眼这个外号,名副其实。
“方才沁娘说白雪未被人降伏,怎么之前我挑马时没牵出来?”齐纨又问道,说实话,她很中意白雪,敢跟狼王斗的马,正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