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领导不伸援手,樊燮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深恨自己不该不知深浅跟着鲍起豹过来被当了枪使,人家点火,自己放炮,如今落得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摆明了湘军这边的腿粗一些,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可怜巴巴的张望堂中众人,希望有人能仗义相助。
“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还是因为左宗棠与樊燮碰面引起的,不过是周晓峰玩心大起搞的一个恶作剧。最后左宗棠实在受不了有人比他更不可一世,这外示嚣张内藏不忍言之心做得也太过火了吧。
看不过看,连忙出来打了圆场。
“老左给你求情,且饶你一次,起来吧。”
樊燮身体肥硕,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还是左宗棠拉了一把,连声道谢。他早年读书不成混迹社会,学会了察言观色,要不一个小混混也不能一路爬到总兵的位子上。这会揭过前嫌,连忙顺杆子上,一个个称兄道弟好不热络。
一帮人一团和气,倒是把个提督大人给晾在了一边,不让座不端茶,只当他不存在。
其实湘军来长沙之初,鲍起豹便极其怀恨。
昭山湾一场大捷,大家团团坐分果果,连长沙知府仓景恬,长沙县令李刚这样的‘小人物’都因为动员民众得力得到了保举。他堂堂湖南提督,一品大员,统管一省军务的大领导,对方别说是上门来拜访表示下意思,连好脸色都没有。
叙议战功时塞尚阿、张亮基、骆秉章与周晓峰等人竟是把他排斥在外,还把长沙前期的失利责任扣在了他头上,最后分润些许军功,也不过是功过相抵,不升也不降。
等湘军驻扎城南,地盘被瓜分了一大块,油水少了许多,手下也跑了不少,向荣所部被三方分割,也是没有他的份。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他鲍起豹作为湖南军分区司令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欺负了?
“一个地方团练,算得什么东西?!”
刚取得大胜的湘军声名日盛,待遇也高,士气旺,规矩严,像是一支正规军,而提督大人辖下的绿营兵平时不怎么操练,没什么人管,战斗力差,纪律涣散,相形之下,倒像是一群游兵散勇。
大家都觉得湘军好,传到鲍起豹那儿,他觉得这明显是在寒碜他们。湘军的薪水也比绿营高,普通战兵月薪加上月粮在四五两左右,连辅兵都能挣近二两银子,比每月不到一两饷银的绿营兵高出大截,他心里觉得更是不平。
两支军队在一个城市里面,这大半月来,在绿营将官的纵容下,加上湘军都是硬茬子,双方摩擦不断,也就很正常了。
这时候的士兵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放假出营都喜欢去赌个小钱,湘军和绿营中互相认识的士兵有时聚在一起赌钱,往往因为一点小事、口角就会引发械斗。
湘军装备精良,伙食好,体力强,士气高,同袍又团结,一声喊,一呼百应,绿营兵哪里是对手,根本打不过,打输了只能回去找家长。
每次下面告状上来,鲍起豹就派人要到湘军大营抓人过去处罚,周晓峰是个护短的性子,连带着湘军上下都护短。绿营派过来的人来一次就被打一次,都被打怕了。再告到巡抚衙门、钦差行营,居然是没有下文,上面护短,鲍起豹有气出不得,真是憋屈得很。
“我绿营竟然成了小妈养的不成?”
鲍起豹气咻咻的站在堂下,巡抚大人不发话,他也不好就这么灰头土脸离去,加上犯了烟瘾,浑身难受,双腿站立不稳,两缕鼠须不停地抖动。
“鲍大人,你有病!”
周晓峰轻轻一句话,气得鲍起豹要跳脚骂娘,碍着张亮基在不好发作,脸色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姓周的,你欺人太甚!”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鸦片大量流入,满清无力禁止,干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绿营中抽大烟的成风。而这位提督大人鸦片成瘾,加上本来就长得有些獐头鼠目,瘦的麻杆似的。
他现在这一犯瘾,原本蜡黄的脸变得苍白,冷汗直流,手足颤抖,跟个痨病鬼一般。周晓峰一句抢白,鲍起豹气得两眼发白,慑于对方的武力,又被上司一头压着,一口气咽不下,活活被气晕了过去。
“提督大人病发了,快抬去看病!”
客厅中数十人,竟是无人相助,吧唧一声摔倒在了当地,瘾君子,没人缘啊。
.....数日后,该员以‘抱恙无法视事’,病退请辞了。
倒不是他真的病入膏肓,实在是惹不起,躲得起。
.....
今天一章吧,祝兄弟们周末快乐!
下节预告:控诉大会
〖启^蒙~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