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祯将这些烦心事丢在一边,继续与朝臣议事去了。
领了这趟差事的马槐,回来以后却苦着一张脸,楚东好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沈贵人还敢给你难堪不成?”
“我倒不难堪,我是怕沈贵人说的话,学给官家听了,官家难堪。”马槐长长叹气,将探望沈贵人的情形一五一十与楚东讲了。
楚东听完笑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她真这么说?这位是被家里宠坏了吧?以为官家是谁?哎哟哟,就差直说她红颜薄命、遭人迫害,今生无缘、来生再见了。”
马槐推他一把:“快别笑了,给我出个主意啊!”
“我可没有什么主意,这样难缠的主!”楚东乐完就站起身要往殿内去,马槐却拉着他不肯松手,楚东无奈,只得指点他,“我真没主意,要不一会儿你看着林姐姐有空,问问她去。”
马槐听完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把这事忘了!林木兰准有法子!他放了楚东进去,自己在殿门外守着,好不容易等到林木兰出来,忙追着她去了偏殿,求她帮忙。
“姐姐不知道,我一进去,沈贵人就哭的泪人儿一样,说自己没本事保护好腹中的小皇子,辜负了官家的恩情,不敢求官家恕罪,可是小皇子没的冤枉,求官家一定为小皇子做主,查出幕后黑手。”
林木兰脸色奇怪:“她说幕后黑手是谁?”
马槐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虽没明说,但小的看着那意思,说的是高娘子和柳娘子。沈贵人昨日去丽景阁赴宴了,说是傍晚就不舒坦,高娘子今日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了沈贵人身边的人,显然别有用心。”
这话虽然说得耸人听闻,但也没什么不好回报的,林木兰就说道:“虽然有些胡话,可也没什么不能与官家回的,你直说便是。”
马槐急的一跺脚:“小的还没说完呢。沈贵人还说,知道官家国事繁忙,无暇抽身,她不敢怨怼,只是有些心里话不能当面与官家讲,怕有人嫉妒官家对她的宠爱,中伤于沈贵人,损了沈贵人与官家的情分。她自觉没有护住小皇子,其实也无颜面对官家,恐怕此生不能报答官家的恩情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木兰听得直扶额,怎么她和那位李贵人都一样,以为自己洒几滴泪示弱、说说委屈,官家就会什么也不管,为她们出头主持公道了?
或者这就是容貌出色之人的通病?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更该被呵护,更容易博得男子的保护欲,无往而不利是么?可彭娇奴貌似并不这样啊!
林木兰也是无力了,很同情的看着马槐:“不管怎样,该传的话也得传到,你照实说吧,到时我想办法带着人退出来。”
“那可太谢谢姐姐了。”既然非说不可,那自然是没别人听见才好,不然官家脸上怎么挂得住?
马槐在御前也好几年了,深知他们官家就不是那等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沈贵人说的这样一番不着调的话,官家听了少不得要恼,若是再在众人面前说,三分恼意也会变成七分,到时候自己难免吃挂落。
两人商议定,等宋祯那里议完事,林木兰见马槐进来,就示意其余人都退出去,自己也出去殿门外守着。
此时已到傍晚,本来晴好的天忽然起了风,从西面带来黑黑的云层,有点风雨欲来的意思。林木兰想起缀锦阁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刘娘子怎样了,官家一会儿少不得要过去瞧瞧,若是顺利生了还罢,若是艰难……,再有这个沈贵人乱上加乱,不由烦恼的叹了一声。
眼见着云层渐渐逼近,殿内却还没传出声音,林木兰有些担心宋祯生气,正想着要不要借着问晚膳的由头进去瞧瞧,却忽然有人自殿外小跑进来。
林木兰认得是今日跟着梁汾的小黄门崔原,心知是缀锦阁有消息了,忙迎上去问道:“怎样,刘娘子生了么?”
崔原跑的满头是汗,神情焦急却无一丝喜意,匆匆答道:“还没有,刘娘子快撑不住了,稳婆说胎儿有些大,恐怕……,高娘子拿不了主意,命小的飞报官家。”
林木兰听得心里一咯噔,忙带着他走到殿门口,先开口唤:“官家,崔原从缀锦阁回来,有要事禀告。”
“进来。”
崔原忙跟着林木兰快步进殿,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宋祯本来脸色就不太好,听了这话忍不住伸手揉按眉心,“走吧,去缀锦阁。”
一行人匆匆赶去缀锦阁,高欣面色苍白的迎上来:“好不容易将孩子顺过来了,可是头太大,卡住了出不来……”
宋祯大步进了厅堂内,先叫稳婆来问,有什么法子可用,当听说若是过半个时辰再生不出来,就只能请剪刀,不由冷着脸沉默下来。
杜鹃看着时机,上前禀道:“官家,宝慈宫李贵妃当日生产时也曾难产,当时翰林良医白羽处置得当,才使得李贵妃母女平安,只是白羽几年前已经告老致仕,太后刚刚得知刘娘子难产,已经令人去传白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