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们刀头知舔血,都不是什么善茬。为了抢生意,相互之间多少都有些矛盾。更有甚者,有业务的时候是佣兵,没业务的时候客串一下强盗也是常有的事——抢劫的目标常常就是其他佣兵们的客户。
这次保护素叶城,利润丰厚,却不是每个佣兵团都有收获。有的佣兵团以人数取胜,高手却不多,所以中选人的有限。有的佣兵团虽然人数不多,高手却多,中选的人反而多。
在这个大团队中,有梁啸约束,暂时不会有事,一旦解散,那些总体实力强大,却没分到足够油水的佣兵团会不会眼红其他人的收益,硬抢一把,真的不好说。
不用梁啸刻意挑拨,佣兵们已经意识到危险,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团队感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期然间分成了几个小集体,互相提防之心昭然若揭。
灵狐眉头紧皱,不解的打量着梁啸。梁啸却不说话,举起酒杯,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喝了杯中酒,走出佣兵们的大帐,背着手,自顾自的离开。
积雪咯吱咯吱的响着,单调而冰冷,就像满树晶莹的冰针,一直刺进人心深处。
∽, “大人,为什么现在提醒他们?”郭文斌非常不解。
“仗都打完了。有他们,没他们,都不重要。”梁啸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但是,如果想把他们拧成一股绳,就要让他们先意识到危险。只有感觉到危险,他们才会紧紧的跟着我。”
“大人想继续控制他们?”
“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们怎么回大汉?”
郭文斌点点头。正准备说话。梁啸伸手拦住了他。郭文斌不解。却还是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灵狐从后面追了上来。“大人,大人。”
梁啸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灵狐。“有事?”
“大人走这么慢,不就是在等我么?”灵狐走到跟前,喘了两口气,苦笑道:“大人。你不能这么干。你这个火一挑,接下来就不是捡匈奴人人头的事了,我们自己的人头能保住几个都很难说。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山谷里就得多几具尸体。”
“哈哈。”梁啸笑了。他伸手拉着灵狐的手。“走,帐中说话。”
他们来到大帐,贝塔和希娅将大帐的火烧得旺旺的,正和荼牛儿、庞硕说闲话,见梁啸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灵狐,连忙起身。准备酒食。梁啸拉着灵狐入座,却没有说刚才的事。反而问起了灵狐的经历。
“你是哪里人,做佣兵多久了?”
“我是塞人,从小生长在这一带。”灵狐伸出手,在火上烤着。“不过,我师傅是汉人,教我读过一点书,所以我对汉话和汉人都比他们熟悉一点。也因为这一点,我的生意做得还算顺利。算起来,有三年了吧。”
“三年时间,能在素叶城有一席之地,你的本事不错。这么好的本事,就甘心永远做一个佣兵?”
“不甘心又能如何?”灵狐苦笑道:“大宛人不重武事,塞人在他们眼里就是蛮夷。匈奴人、乌孙人倒是欢迎我,可是他们天天征战,收获却大多归权贵所有,普通战士仅能糊口,还不如做佣兵自在。”
“佣兵真的自在吗?我看你们不怎么自在啊。”
“佣兵哪有真的自在。做卖命的生意,就算是风光一时,也难保长久。据我观察,佣兵入行,平均不超过五年,不是受伤致残,就是直接送了命。能做到十年以上的,十人不过一二。一旦受了伤,或者送了命,家人就只能靠积蓄和朋友的救济生活,能有个温饱就不错了。”
“是死在盗匪手中的多,还是死在同行手里的多?”
“差不多吧。”灵狐想了想,又道:“如果把有些盗匪本来就是同行算起来,也许同行还要多一点。”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不团结起来,组成一个佣兵团,统一进行调配?这样既免得互相压价,又可以避免背后中刀。”
“不是没想过这样的事。”灵狐摇摇头。“一来是佣兵们自由惯了,不喜欢受人约束。二来生意就这么多,养不活这么多人,只能互相竞争,少点人分油水。”
梁啸笑了。“依我看,第一个理由是成立的,第二个理由么,恐怕只是想象。”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组织过吗?”
“没有,但是素叶城有多少商人,有多少佣兵,大家都是知道的……”
“那只是你们眼睛看到的。”梁啸打断了灵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的实力足够大,以前不能做的生意,现在也能做了?比如像这样协助克瑞翁大人守城,你们以前就没人敢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