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没有解释。他能理解严助的心情,这里面不仅有对李广等武人的轻视,还有对他的嫉妒。
这种心理很奇怪。面对征战斗半生,名满天下,如今不过是二千石卫尉的李广,严助可以很自豪。可是面对尚未成年,只是因为李家父子的赏识就成为未央郎的梁啸,严助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嫉妒。更让梁啸觉得有趣的是,严助不仅不打算掩饰这种心理,而且一见面就明白无误的表达了出来。
真不知道该说他直爽还是该说他幼稚。不过,这样的人绝不仅严助一个,汉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掩饰自己的好恶。李椒也是如此。身为未央郎的长官,他不陪在严助前后,而是做导行,本身就是一个“我很不爽”的表示。梁啸没有回头看,但他估计严助的心情和脸色都不会太好。
这种不爽,连刘陵都看出来了。刘陵在霸城驿门外等着,看到梁啸和李椒并肩而来,李椒一脸不快,她就笑了。她冲着梁啸使了个眼色,等着严助的车从她面前经过时,她扬声叫道:“严君,能借一步说话否?”
严助原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到刘陵的车马停在路边,他也没有假以颜色。听到刘陵说话,他才轻拍车轼,示意车夫停车,微侧着身体,向刘陵欠身行礼。
“不知翁主有何指教。助有使命在身,不能久驻,还请翁主见谅。”
刘陵笑盈盈的说道:“严君奉天子诏令出使,陵岂敢打扰。只是想问问使君是否愿意同行。旅途烦闷,欲与严君相伴,谈诗论赋,不知可否?”
严助笑了。“能与翁主同行,听翁主纵论天下大事,也是人生一快事。助求之不得。翁主,请先行。”
刘陵笑了。邀请严阵到她的车上,严助欣然答应,立刻换了车,与刘陵共乘一车,谈笑风生。
梁啸很奇怪。严助难道就不知道避嫌吗?身为天子使者,与淮南翁主同车而行,还谈笑风生,就连他这个普通的郎官都知道不妥,他就没有一点忌讳?这政治情商可真是让人捉急啊。
虽然对严助的做法不以为然,梁啸却没资格,也没兴趣去提醒严助。他跟着李椒,一路前行,一边练习骑术,一边听李椒讲解一些例行规定。看守宫门、护送使者只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一旦天子出巡,他们还要随驾,这里面有很多规定,梁啸一窍不通,正好趁这个机会向李椒学习,就像向李当户学习射礼一样。
任务紧急,梁啸等人一路急行,每天至少要赶三舍(九十里)的路程,多的时候甚至达到四五舍。不到二十天,他们就赶到了淮南国。
淮南王刘安亲自到边境迎接,对严助非常热情,将严助接入寿春城,安排在驿馆里,又大摆宴席,为严助接风,喧寒问暖,礼节备至。
严助在淮南王府赴宴,自有卫青、秦歌保护,梁啸等未央郎没资格登堂,只能在阶下的庭院里做陪。听着堂上严助的高谈阔论,梁啸暗自摇头。
正在这时,淮南王府的伍被举着酒杯走了出来,向庭中就坐的未央郎敬酒,敬完了李椒之后,伍被在梁啸面前站定,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梁君,能请你到淮南王府一晤,可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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