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父亲在世的时候,怎么也是正四品的外官。这冰炭孝敬的,也是不少。只是这些都不能算在账上,父亲虽然是病逝但是难免也有一些牵扯。母亲带着我们回乡,一来安葬二来也是避嫌。这些银钱,往年不花用也是担心哥哥不是个能经营的,花了用了就没了。这整整是一百三十五万两的银票,用的是官本汇通银号。嫂子记下了,这其中五万两,才是明面上的。”
李氏看着那厚厚的银票,顿时心里突突的。她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孩儿。父亲不过是当地的一个富绅。这些年家里面因为灾闹,也只剩下一个远亲还在。
安澜没有管她,而是锁好打开第二个锁,翻开匣子,里面是地契合人契。她一一给李氏看了:“这是账面上的这座老宅和外面庄子上的地契,剩下的这两张,是我托人换得京城的宅子。我既然要嫁过去了,嫂子和哥哥必然也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一段时间的。婚期虽然暂时定在了冬年过去,但什么日子到时候还得看。我总不能在店家出门子不是?等嫂子出了月子,我们就走。剩下的,就是京城那边的良田庄子的地契了。这个嫂子要收好。”
李氏看着那一张张房产,点了点头。她知道,姑子能把这些拿出来,看得还是她这个人是能够跟她哥哥过日子的。这一点她明白,也更明白嫁入那等人家,娘家最好不能成为拖累。
安澜将地契和人契放好,锁上锁重新打开了最后一层,里面是一张令牌。散发着牡丹红的金子做的,上面雕刻着一朵牡丹。另一面是一个七字。她摸擦了那个令牌一会儿,将它递给李氏:“这个牌子是给大姐儿留着的,早年我的外祖母是这个门派的。她们从盛唐传承下来,叫做七绣坊。这是外门的门牌,拿了可以去扬州西湖码头找七字船篷就可以去外坊驻地。原本,母亲留着只是做个念想的。毕竟,七绣坊已经关闭很久了。但是前不久,得到消息又重新开放了。虽然说女孩儿家弄这些武功什么的,不是很好。但是,若是女孩儿能够在里面学习一二。出来后,比照着才女也是强的。”
看着那令牌,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李氏却明白这怕是这个家最大的秘密了。她是扬州人,从小就听闻从唐朝的时候,公孙大娘的故事。七绣坊的传说多少也是知道。只是盛唐衰落,五胡乱华之后。大雍圣祖厉兵秣马建立大雍,很多古老的传承都没了。只是说,若是看到那家的店铺牌匾下面,雕刻着一朵朱砂牡丹,那必然是曾经七绣坊的产业。
她点了点头:“姐儿的事情,就劳烦姑子多操心了!这东西,我给她留着。”她不是没想过让姑子带过去当做嫁妆,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她没有开口。安澜也没有在意这些。她将令牌锁好,将匣子钥匙给她,让她好生收着。
刑家订下启程的日子,是看了黄历后的。在中秋后坐上船,带着丰厚的家资和嫁妆启程去京城。
路上行船一个月,安澜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船舱中。这船,是门下沈家提供的。超级大的三层高船,据说就是京城也是少见。她一点都不担心,贾家发现她嫁妆丰厚。扬州本就是富庶之地,没点本钱如何张罗如此婚事?
此时她正在阅读下面人送上来的杭州百晓生作的江湖刊报。上面介绍了刚刚死灰复燃的七绣坊。当然,安澜对这个没什么感想。七绣坊历来在江湖中,都是收留孤女,帮助苦楚女子的门派。说白了,就是如果你是少年才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婆不如到七绣坊挑一个,虽然娶了七绣坊的女人,就要终生不二娶、不纳妾。但好处是,有可能你媳妇比你厉害。
没有人会得罪这么一个门派,得不偿失不说。七绣坊历来不参与江湖事端。也不是那慈航静斋一般,讲究什么天下苍生。况且,历代出坊历练的七绣坊弟子,无一不是适合娶回家当大方太太的。
“说是发现花间派的传人?”安澜扯扯嘴角问着在一边此后的,两个婢女之一。取名叫做琉璃的女子。
“也是三五年前的事情,慈航静斋虽然已经不如隋唐的时候。但多少也是传承三五百年的门派,她们传出的消息多少也是可用。”琉璃将一颗奈子去皮,切成小块,涂上蜂蜜递给安澜。
这个世界没有棒棒糖,就是她想吃甘蔗也不多。弄出来的,也不是她想要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南边奶品太少。坊内的确有山羊,拿出来太诡异。况且,山羊奶也不好喝。她已经让人养了水牛在里面,到了京城让人养在庄子里一些,照顾好了也是有的吃的。
裹了裹奈子上面的蜂蜜,她内心吐槽这到底是黄易小说同人还是红楼同人啊!江湖也就算了,历史跟北宋差不多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慈航静斋和花间派都有了。不过说起来,她对花间派的唯一感想就是,专业纨绔培养中心。
扔下印刷成册的报刊,她插起一块细嚼慢咽。这奈子没有苹果好吃,她特别想念那些美味的水果。不过好在,已经有人按照她说的去寻找了。说不得,日后就有好吃的了。练武就是好啊!身轻体软,不怕胖。
刑家的船挂着沈家的旗子到达京城外通州的码头,这里距离城内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好在,安澜早早提前两个月就派人过去收拾整理,她弄来的宅子距离荣宁街不远。据说之前的主人,是高家的。曾经他们家的一个老爷子,官到三品经营了一座三进带着小花园的宅子。里面亭台楼阁太湖石的,建筑上很是一番苏州园林的精髓。不过此时,门上早早挂上了刑宅的牌匾。因为没有官爵,因此门口的台阶和狮子都去了。倒是一派安宁。
此时的荣宁二府,很是一派热闹。贾赦此时坐在荣禧堂的左侧自己的书房,看着下面人送上来的消息。他掂了掂手中的信函,扯了一个笑容。他到底不过是三十二三岁,虽然说别人差不多已经准备当爷爷,但他到是相貌堂堂一幅风柳样。
只是面色苍白,嘴唇略带浅粉看得出怕是有什么病症。他身边的,是他祖母留给他的人手。一个相貌猥琐,长着两撇小胡子身形佝偻的人。当然,他是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过是易容后的样子。拆了这些,也就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娃娃脸书生。弄成这个德行,也是这人的恶趣味。
“你怎么看?”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说起来,这刑家有如此资产到也是有可能的。早年,刑世友可是官拜四品大员,平安州府伊。若不是他病死在任上,怕是这婚事还轮不到老爷。只是我看着,这里面怕是有别的东西。”
“你说,会是慈航静斋那边的吗?”贾赦垂下眼帘,低沉着声音点了点信纸。
那人摇摇头:“这到不太可能。老太太寻了这么一门亲,一来是表示续弦必然是高不过原配做给姜家看的。姜家这些年,怕是有起的可能。得罪了得不偿失。第二嘛……门第低一些,到时候好拿捏也是有。不管如何,这荣国府的女主人,前主母是您祖母给您选的。她捏不着,好不容易弄死了还不得给弄个合适的?”
“合适的?”贾赦冷哼一声:“看着他们是坐沈家的船来的这一点,就看出这女人怕是不好拿捏。那老太太别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
“横竖的……也不用大爷您担心。”那人嘿嘿一笑,贾赦闻言也是一笑。的确,不需要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