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驱散了房间里的阴影,整个房间都笼罩在薄暮的微光里。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响起。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特的韵律。
赫安仰面躺着,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布满了汗水。他的脑海里正在上演一处令他惊惧无比的噩梦。
丧失了理智,对他无比仇恨的少女不停地举起细剑,不停地说着“我不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将剑刃一下一下地刺入他的胸膛。而他就像是被束缚在十字架上无法反抗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细剑的刺入,感受着痛彻心扉的痛苦,却无能如何都不会死去,只能在宛如地狱里的苦海里不断沉沦着。
赫安忽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伤口的疼痛令赫安觉得自己的半个身体仿佛消失了般麻木得不能自已。但是和他心里的痛苦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趴在赫安身边的妮可被赫安弄出的响动惊醒。
魅魔的恶魔尾在她的身后举了起来,轻轻晃了一下之后。坐在地上,趴在床边休息的妮可抬起了头。她的脸色苍白,琥珀色的眼眸里疲惫不堪,失去了往曰的色彩。因为真名契约的作用。妮可替他分担了一部分伤势,这让赫安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过相对的,妮可也因此变得虚弱。
“你醒了?”妮可强撑着无力的身体站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赫安的脸庞,让他心里的痛苦稍减。她松了口气地再次叹息道,“你醒了就好。”
赫安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看着陌生的房间,他偏过头,望着憔悴的妮可,他知道对方因为他的举动遭受到了如何的凶险,可是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的胆小,骂着自己的懦弱,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的问题。
“我昏迷几天了?这是哪?”
“精灵女王的城堡。三天前我们就被安排住到了这里。”
“已经三天了。”赫安喃喃地重复着,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他看着同样虚弱,仿佛与他一样失血过多而显露出疲态的妮可,他心中十分关切的问题怎么也问不出口。
妮可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解答了他的疑问。
“萨利尔、德丝娜还有奈瑞儿都来看过你。奈瑞儿的手臂被神术续接上了,不过已经大不如前,没有之前那么的灵活自如了。”妮可顿了顿,眼中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隐瞒,用厌恶与仇恨的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伤了你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你所谓的姐姐,她没有来。”
虽然这是赫安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在它揭晓的这一刻,赫安仍旧感到无比的失落,仿佛自己浑身的精力都被抽调一空,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也因此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妮可面色不善地说。因为赫安的原因,她并没有使用那些恶毒的言词,她只是表露了自己的决心,“下一次就算是安瑞贝丝那个婊子,也别想拦着我呆在你的身边!”
赫安轻叹了一声,拉过妮可的手,让妮可躺在了他的身边。然后翻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她,“抱歉,妮可。”他埋首在妮可柔软的胸脯间轻声地说道。
女人的温柔是男人抚平伤口最好的良药。
当赫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第二曰的午间时分。全身赤裸的妮可伏在他的肩头,鼻间轻吐的甜美气息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他的精神稍好了一些,至少表面上来看,没有因为瑟雅的事而意志消沉。
他的手滑过妮可光滑的脊背,停留在对方挺翘的臀部,用尽全力紧紧搂着她,仿佛下意识地要将对方揉进他的身体里。因为赫安知道,唯一不会背叛他,令他绝望痛苦的只有怀中的女孩,因为她所有的所有都因为不平等的契约与他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别动!”妮可忽然按住了赫安的手,低声喝止道,“你忘了自己还有伤吗?”
赫安的伤口已经愈合,至少已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但是失去的鲜血,阻塞的机能,还有破碎的心灵都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忽然响起的不合适宜的敲门声打搅了难得的好时光。
“赫安阁下,还有妮可小姐,萨利尔大人请你们尽快过去。”对方隔着门说道。
“我知道了。”赫安有气无力地答道,“我们很快就来。”
等到对方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他才不情愿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该死,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吗?”妮可低声咒骂着,在床上翻滚着身体,再次闭上了眼睛。背对着赫安露出曲线优美的脊背。
“这是迟早的事,我们逃不开的。”赫安无奈地说着。他大概能猜到萨利尔的用意,无非是势力洗盘之后的重新分化,用对女王效忠的星辰卫队去接管原本被施法者联盟把持的各项事务,将精灵王国这座生锈的机器重新打磨、加以润滑,变成一个可以运转自如的整体。
不过……赫安的动作停了下来,呆坐在床上。
参加这样的会议,他百分之百会和瑟雅碰面。这是他不愿意碰触的情形。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瑟雅。他也知道,瑟雅同样也会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赫安甚至生出了暂时逃避的想法。他害怕看见对方冷淡如冰的表情,害怕看见少女眼中的仇恨与决绝。一想到这里,他就丧失了试图挽回彼此关系的勇气,浑身都被无力的漩涡笼罩着。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面对这些。这时候他也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