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可知道昔日轰动南京的赵钦一案?晚生曾经在金陵盘桓过好一阵,所以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赵钦一案看似是赵钦自己贪得无厌作恶多端,又矛头直指内官惹怒了宫里这些老公公们,北镇抚司叶广出马证死了他的罪名。实则是他谋夺徐家田产,结果徐勋却得南京守备傅容青眼,于是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在南京兴风作浪,硬生生把这位有名的清流掀翻下马,可他自己非但没事,反而南监祭酒章懋还以他为赤诚君子。”
焦芳还是第一次听到此等情形,一惊之下连忙追问其中内情。
待狄罗原原本本将那桩大案始末道来倘若徐勋在此,必然会为之骇然,因为其中一些要紧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狄罗却说得宛若亲见而焦芳听完这些,心中的后悔就别提了。
他早先怎就会觉得徐氏父子不过是好拿捏的暴发户!要是他知道徐勋竟空手套白狼,仅凭一己之力掀翻了赵钦,定然不会小觑了如此jian猾的小子!
“贤侄此言为何不早些说!”
“老大人恕罪,晚生也只是零零碎碎听到的这些消息,若不是这些天冥思苦想,只怕就忽略了过去。此子年少jian狷二错看的并不单单是老大人一个。”
就连他向来自负克敌制胜无往不刘,还不是看走了眼!
因而,顿了一顿,狄罗便恭维道:“但现如今老大人既然已经认清了他的面目,接下来定然能一举翻转这不利局面。此子在京城毕竟并没有多少根基,凭借的只是太子和萧公公而已。然太子尚未成年,若皇上厌弃了他,他父子俩又怎能在京城立足?就算是萧公公,想来也要免不了担责。”
说到萧敬,焦芳不禁心头一动。想当初他只想到一方面,听说徐勋进言萧敬,使李荣前往斋宫陪伴圣驾,借此让皇帝因旧情而宽寄前事,如今想来,这何尝不是隔绝他的消息渠道!想到自己此番险些栽在这刁滑小子手中,他顿时眯了眯眼睛。
此仇不报,他焦芳的脸往哪里搁!
见焦芳已经意动,狄罗便趁热打铁地说道:“老大人,徐勋身上可做文章之处虽多,但要真正动其根本,却是难得很。不过,晚生今日听说,太子身边亲近的内shi张永已经奉旨监府军前卫?”
这消息焦芳也听说过,但吏部事务一忙,他也暂时没顾得上这一茬,但如今细细一品,他不免就生出了几分计较。于是,当着狄罗的面,他就叫了李安进来,吩咐其去查一查张永这些天的动静,等人出去后,他就冲着狄罗颔首道:“贤侄既是今科弃考,这三年便留在我府中。若三年之后你金榜题名,老夫一定竭力保你入庶常!”
“多谢老大人!”
虽这一老一少地位相差悬殊,可斗起来却多半两败俱伤。到了那时候朝堂和内廷说不定要空了一大片,得过他好处的人便是最大的得益人!
两日后一大早,尽管弘治皇帝仍然未上朝,可一道石破天惊的揭帖却倏忽间在内阁部院中流传了出来府军前卫掌印指挥使徐勋勾结东宫内宦张永,si调火器火药,逆举罪证确凿,乞付有司公审之后严惩!消息传入司礼监后,尽管萧敬大为震惊,有心想要瞒下暂且不报,可偏生连司礼监都传遍了那样的揭帖,他不得不让戴义呈送御前,心里却是翻腾得很。
徐勋张永哪来的这等胆子,这必定是太子的主意,指不定还有皇帝的首肯!可这等调拨火器火药的中旨历来要经过兵部,如今闹将出来,即便是中旨,这兵部刘大夏必然要争,而要是上上下下其他人再一块鼓噪起来,为了皇帝明君的脸面,徐勋恐怕要背黑锅!
果然,正如他所料,就在当日傍晚,内廷便降下皇帝圣旨来,下徐勋张永锦衣卫狱,命管锦衣卫事提点北镇抚司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叶广查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