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远为几人安排了住所,专眼已是夜半之时。许仙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时想起熬璃含泪的双眸,不行,一定要想出办法才行。推门而出,夜雨苍茫,乌云如墨,廊外漆黑一片。
许仙走进雨中,在庭院中漫步,院中苍松古柏,都不知有几何岁月?为何偏生有如此的寿命,还要争那往曰的一昔长短呢?
却见觉远也在庭院中徘徊,看见许仙便招呼道:“许施主。”
二人走在一起,各自喟叹了一番。这场决战,不会有胜利者。
觉远感叹道:“经此一战,我师傅的志向不知道还能否实现?”
许仙道:“志向?法源那和尚也有志向吗?”在他眼里,这简直就是个不通情理,自找麻烦的榆木和尚。
觉远道:“那是自然,生于世上,就是凡人,谁又没有志向呢?”
许仙摇头道:“有的,没几个。”
觉远道:“那是迫于无奈,被世俗消磨了去,最初的时候,谁人无梦啊?如我们这般苦心修行,难道就是为了修行而修行的吗?”
许仙叹道:“是啊,人生世上,谁人无梦呢?”谁又是为了修行而修行呢?就是这就是这修行之道的诞生,或许本就出自一个凡人极为平常的念头——想要活的久一些。而非是那些很高深,很虚渺的东西。
想要得到幸福,想要书绘梦想……最简单不过,但再深奥的思想,也总离不了这些最平常的念头。其中的区别,只在于实现这些念头的方法而已,道家的无为,儒家的仁义,佛家的慈悲莫不如此。
脱离了这个念头的道路与思想,无论再怎么玄妙都不过是空中楼阁,不值得推敲的东西。秉一念以证天下,存一心以求大道,这才是每个修行者都脱不开的根本,只是有时候会因外界的纷扰而忘了这根本,或者对这根本产生怀疑。
许仙停下脚步,问道:“你师傅的念头又是什么呢?”知道这个或许能够,解开如今的死结。
觉远道:“我师傅常说要漫游四海,看看这世界之大,想要从中再做体悟,让道行更进一步。”
“周游世界?”许仙咀嚼了一下,还真是孩子气的梦想,和法源那张青脸一点都不相配。但平心而论,谁又没这么想过呢?等等,或许这是机会也说不定。却还是问道:“觉远大师,你没有以此来说服你师傅,放弃决斗吗?”
但觉远叹道:“当然有,只是我师傅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等虽有大法力在身,亦不能免俗。更何况四海之外,谁又知道是怎样的世界呢?说不定便也还是一片海水而已,未必值得我如此上心。’”
许仙道:“他怀疑了自己最初的念头吗?”
觉远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哎,此心一动,就更不容易在决战中生还。”
许仙忽然道:“觉远大师,我想再试一试,说服你师傅,让他放弃决斗。”
觉远刚想说没用的,但望着许仙的灼灼的双眸,道:“你想怎么试?我一定鼎力相助。”
许仙道:“先帮我找纸笔来吧!”这也是他心中那一点小小的念头,不想让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流泪,想让她们都得到幸福。为了这个念头,无论成败,他一定要试一试。既然已经决定把这沉重而幸福的负担背在肩上,那就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吧!
觉远找齐了笔墨,在许仙房中,看他在大纸上书书画画,他看得出来,许仙并未学过丹青,下笔全不成章法。不由心中疑惑,这样真的就能让固执的师傅放弃决斗吗?
但待到许仙完成,同觉远讲述了一番,觉远眼中精光暴现,伸手抓住许仙的肩膀,激动的道:“许施主,你真是天赋奇才,或许这样就能劝服我师傅。”
许仙道:“但愿能成吧!”
第二天清晨,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在法源的门前,觉远道:“师傅,许施主想要见您。”
法源正在做最后的准备,皱眉道:“我这三天谁也不见。”
许仙高声道:“法源方丈,在下想用一样东西,换你一个承诺。”他的声音惊觉了白素贞与小青,带着熬璃来到此处,不知许仙想要做什么。
屋内一阵沉默,法源毫无回应之意。
许仙便道:“北上两万里,有极冰之海,大地广袤万里,却无一寸土壤,名为“终北国”,亦称为北极,北极极寒,滴水成冰,渺无人迹唯有更有白熊、白狐生于其上。“终北国”之中,半年为曰,半年为夜,称之为极昼与极夜!”
许仙同觉远交换了一下眼色,觉远感叹道:“没想到北方竟然有那么个去处,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法源的声音自屋内传来“荒谬,既无一寸土壤,哪来的大地万里?终年寒冬,那狐熊如何生存。还说什么半年为曰,半年为夜,更是胡编乱造、胡言乱语。”
许仙哈哈大笑道:“那里常年冰霜,冻成大地。这真应了那句话,夏虫岂可语冰。你见识浅薄,囿于一隅,我是可怜你快要不久于人世才来开悟于你,竟敢说我胡编乱造,真是可笑、可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