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农村看起來大都有些破败,充满了颓废的气息,这个村子不大,不到十分钟,就从村头走到了村尾。
郭晓宇兴致寥寥,摇摇头说:“这地方可真沒什么意思……”
宇寒峰用力咳嗽了两声,随后用力白了一眼郭晓宇,郭晓宇马上知道自己失言了,急忙又道:“不过,细看起來也挺不错的,很有乡土情调……”
凌沧根本沒听郭晓宇说些什么,刚好看到有个老大爷不小心摔倒,急忙跑过去扶了起來:“大爷,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大爷很憨厚的笑了笑:“我这身子骨还算结实,沒啥大不了的,”
“那就好,”也就是在农村,信息相对闭塞,人们还不知道老人摔倒也可以成为一种产业,如果放到城里,凌沧断然不敢上去扶,否则不但不会得到感谢,反而可能会被告,进而赔上一大笔钱。
“小伙子……”大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沧,笑呵呵地问:“你是哪个村的,”
一身犀利的穿着,再配合地道的东北乡音,凌沧其人与这里的环境相当协调,而这也正是凌沧想要的效果:“我是黑龙江那边的,和朋友过來玩,”
“这地儿有啥好玩的,”大爷摇摇头,表情有点愤愤不已:“我们在这噶嗒都待够了,你还跑來玩儿,,”
“听说这里的林子不错,有很多山货,我们想去宿营,”
大爷重重哼了一声:“要说这噶嗒,景儿倒是不错,可人不咋地,”
“啥意思,”
“前世不修,生在林澜,”缓缓摇摇头,大爷颇有点感慨地说:“在这噶嗒活着,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为什么这么说,”
“在这噶嗒,所有百姓被压得不敢喘气,油水被刮得一干二净……”人岁数大了,就喜欢唠叨,大爷讲了很多事情,凌沧这才知道,当地的农业和林业基本都处于垄断状态,所有利益都被权贵集团攫取,百姓长期处于被压榨的状态,这个权贵集团的核心就是镇长朱长有,大爷告诉凌沧:“朱长有根本就是一祸害,跟各个村的村长和各方面的头头脑脑,拧成了一股绳对付老百姓,”
“说到这,我在镇子里,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征地的事儿,”
“是有一家大企业,打算把附近的地全都包下來,要搞什么绿色种植,要说这是个挺好的事,人家给的价钱也不低,可这钱到了咱老百姓的手里,一块也就能剩下个两毛三毛,”大爷越说越來气,声音变得高亢起來:“附近村子的农民打算去上访,镇长就派人截,半路上给打回來,他还动用警察吓唬,说谁再敢闹事,就拆了谁家房子,”
“原來是这么回事,”
“听说呀,这家企业是中央的,上面有人,可來这林澜镇,也照样玩不转,县官不如现管吗,”咳嗽了两声,大爷又告诉凌沧:“我岁数大了,不怕什么,可以告诉你,要是换做别人,才不敢说呢,”
郭晓宇很好奇地问:“朱长有这么牛,”
“当然这么牛,人家把各方面的关系打点得相当到位,而且黑白两道通吃,”大爷长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的愤恨之色越发强烈:“我跟你讲,别说在这小小的林澜镇,就算是在县里,朱长有也是照样吃得开,据说连县长都很怕他,处处要让着几分,”
“你说他黑白两道通吃,”凌沧闻言皱起了眉头,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镇里有个林澜帮,欺行霸市、抢男霸女,什么坏事儿都干,说起來,他们倒是沒啥能耐,不像别地方的帮派那么能赚钱,也走不出这噶嗒,可就偏偏在林澜,天是王大,他们是王二,谁也惹不起,”大爷说到这里,为了表示气愤,用力跺了跺脚:“听说啊,这个林澜帮的老大表面上是别人,其实正是朱长有,”
与这个大爷又闲聊了几句,凌沧就告辞回镇里了。
对整件事情的具体脉络,凌沧早已了然于胸,这一趟出來是为了进一步打听,根据这位大爷透露的信息,凌沧可以完全肯定,当地的征地工作确实存在严重问題。
宇寒峰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对凌沧提出:“这样看起來,征地最后还是会落实,朱长有搂了那么多钱,不可能不把事情办了,”
“就算他不办事,咱们拿他也沒办法,”冷笑一声,凌沧又道:“知道东北经济为什么落后了吗,就是因为朱长有这样的官太多,有人到本地來投资,不管能不能赚到钱,先要被扒掉一层皮,”
“那怎么办,要不请国家纪检部门介入,”
“沒用的,”凌沧立即摇摇头:“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朱长有之所以还敢这么干,必然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还有,这种行为处于边缘状态,你我都知道应该算作腐败,可按照法律却不一定能这样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