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有哪里不对吗?”夜斗左看右看,从进入这个老式小区开始,他头上的问号就开始不停的往外冒。
破旧的筒子楼内,楼道两侧受潮的墙皮大片的脱落下来,逼仄的过道堆满了杂物,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散发着一股子腐烂又油腻的颓败气息。
“你没有觉得不对,就是不对的地方了。”伊藤伸手拨开了一根下垂的电线,从楼道内的消防窗直接跃到了外面用来防雨的水泥门斗上。他对紧随其后的夜斗指了指下面:“你看。”
夜斗伸头瞅了半响,然后捏着下巴,一脸严肃的沉思起来。不,不能说夜斗大人其实什么都没看出来,快想,快点想到一个有深度有内涵的发现!绞尽脑汁准备瞎扯的神明,忽然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犬吠声。
夕阳渐沉,天色暗了下来。正是人们陆续回家和晚饭后的散步时间。一只银狐犬正冲着楼梯口拼命狂吠,任凭牵着它的女主人怎么拉扯都不肯进门。来来往往的人,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个方向。各种语焉不详的窃窃私语声,让遛完狗的妇人更显得惧怕无助和不知所措。
“哎——是那位又回来了吗?好可怕啊,不会殃及无辜吧。”
“八成就是了,不是说狗都能看到那些东西的吗?真是造孽哦,要换成我,我也不会甘心的。”
“不要说这种话啊,大家凑钱再请一次法师吧。”
言语间,忍无可忍的妇人强拉着绳子将银狐拽了进去,狗狗在楼道口发出一声哀嚎,然后飞快的窜上了楼。楼道内破旧吊灯又应景的忽闪了几下,周遭的一切顿时沉浸在了某种恐怖的氛围之中。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夜斗深深地皱起眉头。
“看出什么来了吗?”伊藤笔直的站着,就算是思考的姿态,也和旁边的范本截然不同。
“我去看看。”还以为是发现了‘事件’,这个时候的夜斗第一反应是没有神器等会儿怎么干活,等他在不大的院落内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一开始对方那句不明所以的‘对即不对’,包含了怎样的含义。
这里的一切极为正常,虽然气息略微浑浊,但没有任何不属于阳世的彼岸气息。夜斗的脚步最终停在了刚才被狗狗深深忌惮的位置。抬头看着伊藤,神色古怪道:“我什么都没发现哦。这是怎么个情况?”
伊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答非所问:“如何区别地线的拉线式和延伸式?”
“啥?”夜斗一脸困惑。
伊藤笑了一下,冲夜斗招了招手,等对方重新跳上来以后,他开始讲述这个不同寻常的事件。
因为种种问题,他们所在的这栋老式公寓,虽然位置不算太过偏僻,但一直没有重建,宽裕一些的人家,就陆陆续续的都搬了出去,所以大家竟是谁也不知道,那位住在一楼的寡居的老婆婆出事儿以后,要怎么联系大家根本就没见过几次的老人家的儿女。
寡居的老婆婆年龄大了,行动不便,脾气也不好,除了她喂的一群野猫,平时谁也不搭理。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位怪人,没事儿谁都不去自找没趣。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有多久没有看到她了,直到有一天,被人发现几只野猫,以极其怪异的姿态,竖着背上的毛,冲着老人家房门嘶吼的时候。叫门不应只得硬闯的邻居,才发现婆婆已经在家悄无声息的去世了。
老人家没留下什么值钱的遗产,大部分都在邻里帮忙的丧礼中用去了。剩下的都还在屋内,从众人的交谈间也能听出,这方面没什么大纠葛。更多的侧重,都在尘埃落定后才姗姗来迟的不孝子。来人对众人表示了感谢后走的果断,一副不想再和这里有丝毫牵扯的模样,让众人对这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没有丁点好感。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直到有一天,楼道口的灯,突然坏了……
讲到这里,伊藤的语气徒然低沉下来,正听的入神的夜斗一个冷战,然后不着痕迹地离对方更近了一点。
一般来说,一直有人喂的野猫,就算偶尔不喂,也会习惯性的到聚集地来。可是大家发现,凡是试图靠近这里的野猫,都会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毛骨悚然的发出嘶叫,然后飞快的离开。
狗也会避开这里。不论是哪只,到楼道口都会狂吠,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不肯进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大家都说,是那位婆婆回来了……
于是大家兑钱做了法事,结果,于事无补。
可、可是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现啊。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的夜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扰表情。“这种隐藏气息的本事,难道是堕落了的座敷童子?又或者是老人家以为自己还活着,于是——啊啊,可恶,果然应该先去找神器才对的!”
讲完了的伊藤好笑地看着想去老婆婆房间但又踌躇不前的夜斗苦恼地团团转,终于在对方求助地望过来的时候,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我们是应该去看一看没错,毕竟是咱们第一所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