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扇门轻轻关上,邓布利多脸上的温暖笑容几乎是立刻就消散了,他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垂下头去,就像是无力再支撑了一般。
这个原本神采奕奕的老人像是在瞬间衰老了,呈现出一个垂暮老人的疲态和苦痛。
庞弗雷夫人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哽咽声。她几次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最终又发出一声啜泣,无法再说下去。
斯内普靠墙站着,双臂环抱在胸前,脸色阴沉。他没有看其他人,只是低着头,目光落在地板上,不知看向了哪里。
即使双手都紧紧握着,用力到青筋暴露,指尖发白。但斯内普仍旧紧咬着牙关,抑制冲口而出的咆哮质问,像是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怒火。——又或许是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现,只好用怒气来掩饰自己的感情。
“你们吓到他了。”邓布利多终于说,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他看着自己指尖相对的双手,仿佛一下子衰老的连眼睛都抬不起来了。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
“你当初说的什么?!这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把他送走,你说会保护他,你说让他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长大。。。。。。去他的普通孩子!我没有过问,因为我相信你!邓布利多,可是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发出怒吼,他怒气冲冲地看着邓布利多,大声地质问,甚至抑制不住地挥舞手臂,但这些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愤怒。
邓布利多无法回答,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用犀利的蓝眼睛正视着别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他第一次躲开了别人的目光。
斯内普紧盯着这样的邓布利多,就像是要逼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半晌,斯内普泄气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猛的挥拳砸在了墙壁上。
“西弗。。。。。。”庞弗雷夫人站起来,担忧地看着斯内普,她本想劝阻暴怒中的斯内普,但当她看见斯内普的表情后,却沉默了。
斯内普紧咬着牙,黑色的冰冷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着,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而斯内普自己却也被这股火焰炙烤着,痛苦不堪。他紧抿着嘴唇,唇色发白,他的表情微微扭曲了,呈现出一种痛苦又无措的样子,却又竭力用愤怒的火焰来掩饰着。
斯内普偏过头,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回答我!邓布利多!”
“你欺骗了我!”斯内普继续说道,他又一次挥拳,狠狠砸在墙壁上,在洁白的墙面留下点点血迹,“我以为你值得信任!”
“哦!西弗勒斯,你的手。。。。。。”庞弗雷夫人想要上前给斯内普治疗。
“我的错。”邓布利多低声说。
斯内普的嘴抿得更紧了。
“是我的错。”邓布利多慢慢地说,他取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我忽视了,也许我们对于麻瓜并不了解。”
“这就是你的理由?!”斯内普冷冷地挖苦道。
“不,不是理由。”邓布利多缓慢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就好像吐出每一个字都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这是我的罪孽。”
“我的自大,无知,虚伪,造就了这一切。”邓布利多清晰而缓慢地说出那几个词汇,如此坚定,仿佛要将他所犯下的过错都深深刻在石板上。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息,他终于放下手,但在场的两个人都看见,他的眼睛湿润了。
邓布利多活了很久,但正是因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见识到了更多的东西,才更明白生命的可贵。
生命的纯粹,生命的珍贵,生命的力量,以及生命本身。——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奇迹。
越是活得长久的人,就越是尊重生命。
所以邓布利多拒绝了很多他本应获得的荣耀地位,守护着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喜欢霍格沃兹里的每一个孩子——也许会有些微小的偏颇——但他是真正把这些孩子当做珍宝的。
孩子拥有最纯粹的灵魂,最高贵的生命。
值得所有人敬仰。
邓布利多毁了哈利的一切。
这间屋子中最痛苦的不是斯内普,而是邓布利多。
因为无论是斯内普还是庞弗雷夫人都太年轻了,他们只是知道哈利所遭受的痛苦,并为那个孩子满身的伤痕而心疼着。
但邓布利多看得更清楚,哈利失去了什么。
因为他的自大和愚蠢,导致一个孩子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逝去的东西再也无法挽回。
邓布利多曾经做过错事,但他都能尽力弥补。
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弥补哈利所失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