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压反高,搞得众人窃窃私语,神情怪异的看着红玉,就连刚才帮着红玉搬人的三个汉子,捏着红玉大方给的赏钱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一下,三人上前把银子还给红玉。
“求人办事的理红玉还是懂的,花了力气这钱就是你们该得的,你们挣得正大光明,怕什么?”红玉转过头看着张氏,“我梁红玉给出去的钱也是正大光明挣回来的,还怕谁说什么腌臜话?”
这钱是之前在云楼红玉攒下来的,虽然在那楼里,少不了要跟人虚以委蛇,但是她自问她,她收的,都是她应得的。
接了钱的汉子满心欢喜的把钱揣回自己怀里,瞅着面前利爽的梁红玉,鲜嫩水灵,一别于这宝积坊里粗陋的妇人,三个汉子终于是羞赧起来,其中一个搔着头,憨憨的,问红玉,“先前得罪了,你……你这腰上没事吧?”
红玉忙过头了,经人这么一提醒,终于是反应过来,她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腰,知道伤口裂开了,也顾不上疼,除了忍还能怎地,她爽朗干净的冲着对方一笑,鼻梁上甚至是堆叠了一层细细的皱纹,不经意不造作的就泄露了她的活力和气度。
唰,汉子的脸终于红了起来。
跟张氏站在一块儿的一个酱色衣服的妇人,眼瞅着自己家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被这样一个妖女给迷得七晕八素,妇人可呆不住了,气得鼻子都歪了,上前把自家男人一把扯的老远,黑着一张脸,往男人怀里的掏了下,“那万人骑的烂货,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可是瞧上了?也想试试那滋味?!那腌臜的钱你揣着作甚?!指望着能去睡她一晚上?!”
话实在是难听,偏巧责骂的又大声,张氏可算是又得意洋洋,冲着大伙使眼色,“看吧看吧。”
红玉也听见了,本来要进厨房烧热水的脚一顿,端着铜盆的手也一颤,她闭了闭眼睛,长吸了一口气,匀了又匀,才把自己心里的火气的给压了下去。
那酱衣妇人在自己汉子怀里掏了半天,最后骂骂咧咧的掏出那块碎银,原本她是憋了一口气要砸回给那妖女,甚至想着要解气的吐人一把口水,表示自己的高洁,哪晓得那银钱一落到了她手里,重量搁在那,她又舍不得了,犹豫了一下,想揣回去。
张氏看着可不乐意了,以前她就跟这韩家置了一口气,这回特意把事情挑大,就想弄得韩家不安生,哪晓得梁红玉出手大方,很快就把大伙给“镇压了”,问题是,那钱,落得了其他家,她连摸都没摸过,这下瞧着有人要打退堂鼓,这戏唱不下去了,张氏心里就更气了,怒火攻心,鼻子一哼,嘴巴一歪,“哎哟!你们这群人莫被她给蒙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这烂货的钱,可就是被这烂货收买了,堵了嘴巴!你们明眼儿瞧瞧,这烂货可是要杀那白氏的!看她现在这么悠哉,恐怕是笃定了那白氏没有活命的机会!到时候官府追究下来,你们可要跟她一起吃牢房?!”
众人又炸开了,几人捏着钱就跟那烫手的山芋一样,眼瞅着就要丢回来,红玉在厨房实在是忍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是让那臭嘴巴的张氏给欺负了!
她把铜盆往灶台上猛地一搁,“砰”好大一声,吓得院子里那群人一下子僵住了。
就是这个时候!
红玉冲了出去,在张氏面前站定,眼角微眯,她本就比张氏长得高,加上身材清拔,又笔直又娉婷,冷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吓得张氏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往后探了一只脚,想退后。
红玉哪给她机会,憋了一肚子气,都酝酿她的一巴掌上,不留情面的朝着张氏招呼而去,“啪”,打得周围的人眉心一跳,散得老远。
“你……你…….”那巴掌实在不清,张氏吓坏了,她又疼又怒,浑身气不打一处来,“你…你这烂货敢打我!”
“啪”,又是一把掌!接着再是一巴掌!连着的三巴掌,蓄足了力气往张氏脸上招呼!
打完了,把人给彻底打哑了,红玉才收回她有些发麻的手,她不是不疼,手掌疼,连带着扯得腰伤,也是钻心的疼,她可不能漏了怯,不然就得被那张氏给撕烂了,红玉冷着一张脸,眼神凌厉的盯住张氏,“谁给你说我杀了我家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我家夫人?!我是好货还是烂货?轮的到你这满嘴荒唐的老婆娘来造谣!少在这里倚风作斜!先前敬你是邻里,敬你比红玉大,算得上是长辈了,所以一忍再忍,你再扇阴风点鬼火,可不是这三巴掌那么轻松!是是非非,可不是你一张臭嘴可以定论的,要请官要怎地,等大夫来了,夫人醒了,我梁红玉奉陪到底!”
本就是武将人家出生,常年熏染,带了不可攀折的刚毅,又在云楼受教打磨半年,这些事还真没被红玉看在眼里,但是如果今日她露了怯,忍了这口气,下次这张氏,还不得变本加厉!
杀鸡给猴看,巴掌扇完,这段时日来憋着的一口委屈气也散得七七八八,红玉周身通透,她看见张氏被唬住了,满意的退回厨房,舀了热水,这才又端出来,冷眼看着院子里不敢动弹得众人。
铜盆里的水,热腾腾,张氏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害怕的连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