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晚在军帐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十一在帐外待了一整晚,身上披着的常海的外衣被夜风吹得寒凉,听到那刺耳的茶盏碎地,桌椅倒下声时,心中猛然一紧。皇兄甚少这般失态,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是面对敌国将领时,更应该是泰然自若才是,能让他如此难以控制的,只有墨兮了,而里面,到底是一番怎样揪心的诛心之战?
下意识地握紧常海的手,脸上的担忧如此明显,常海感受着十一微微抓紧的手指,心中一片异样的情愫升起。他与花镜缘,林木樨不同,他们要的是陪皇上争天下,主苍生,而自己要的不过是努力站在与十一同样的高度,以赫赫战功与威名作为聘礼,娶得十一为他的妻子。他带着这样干净而纯粹的目标,对墨兮的感情便没有厌恶,因为那并不会影响到他。
许是百里牧云连看都不想再看墨兮一眼,只想早些将她送走,在陶赫与陶泽回北清国军中时,他便让这二人带着墨兮走了。临行前,百里牧云那冰凉的目光真是让人难过啊,就跟看着什么让他生厌的东西一样。
墨兮被带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亮了起来,这漫长煎熬的一晚,终于过去了。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墨兮恍如隔世,从此她与百里牧云再无交集!不能关心他,不能打听他,他过得好与不好,跟自己没关系,没有权力去问去提。只要一想到,都会觉得心碎啊。
十一看着墨兮潦倒地从那帐篷中走出时,几乎在一刹那间泪流满面。青丝凌乱,衣裳不整,可见上面还带着血迹,脸上高高红肿,目光写满了心死如灰。只是依然微微抬着头,一片木然的脸上残存着最后的高傲,双手交于腹前,一步步跟随在陶赫的身后,虽在拼命稳着步子,却无奈仍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陶泽因为被墨兮刺伤,早已被送去行医。墨兮好奇纳兰落雪对她轻声说的那一句“你怎么舍得”是如何说出口的?她有什么不舍得?陶泽既然舍得君无药这个身份,她便舍得与过去的他一刀两断。
看着纳兰落雪满目的沧桑,墨兮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个在边境上遇到的男子,对陶泽是什么样的感情。微微诧异之下,不由得好笑,“原来纳兰公子早知我的身份是吗?”
“墨兮你一向睿智。”纳兰落雪毫不避讳,坦荡承认。
墨兮听到这话并不难过,或者说她的心没地方去容纳这些难过,大概再没什么能伤害得到她了。
“墨兮姐姐……”十一呐呐唤了一声,却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是好。
混**织的感觉,让十一分不清对墨兮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明明自己没有感觉错的,可为什么事实的真相会是这样?如果墨兮真的只是内奸,细作,那她对皇兄的那些情竟都是假的吗?
看着茫然纠结的十一,墨兮只淡淡地笑了笑,淡得像是一滴墨滴入一池水中,快要看不见。十一你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