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单思华就属于性格内向,瘦高个那如刀刃一样的目光更让他把头埋得很低,不敢正视。
“那这烟和酒就留给单师傅慢用,我还有事先走,改天再来玩。”瘦高个说着站起身。
谈话终于结束。单思华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巴不得这个面目狰狞的家伙快点离开。
“你娃太拘束,像个女人。哈哈……”瘦高个大笑着拍了拍单思华圆圆的大脸,转身走出小屋。
送走瘦高个后,单思华也懒得出去晃悠,便一个人呆在屋里,继续整理寒假作业,自得其乐。
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门外响起单有成和邻居们热情的招呼声。
爸爸回来了。单思华“呼”地起身开门,只见爸爸披着那件绿色的军大衣,笑吟吟地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包花花绿绿的糖果。
“老爸今天咋恁早就回来了?”单思华颇感意外,一脸惊喜。
“今天过元宵节,下午不上班。”单有成随意地放下糖,目光落在了屋角那个漆迹斑驳的碗柜上,顺手拿起玻璃瓶装的“尖庄”曲酒,诧异地问道:“咦,这是哪里来的?”
“是一个叫啥城的年轻娃拿来的,他说以前和你一个单位,来给你拜个年。”单思华帮爸爸脱下绿色军大衣挂到旁边,随即回答。
“长的啥样?有好高?”单有成努力搜索着和城有关的人名,一边询问。
“有点瘦,比我高个冒,剪的平头。说话很客气,就是眼睛有点骇人。”单思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手拿起那条“大重九”香烟,啧啧道:“这娃还真舍得!”
“是不是叫顾城?”单有成从尘封的往事中挖出个名字,有些担心道。
“对,他说他叫顾城。”单思华脆生生的答道,肯定地点点头。
“那他是啥时候走的?”单有成“霍”地站起身,急道:“这娃送的礼咱不能收,我要还给他。”
“走了有一个多小时。”单思华瞅了眼闹种,估计道。见爸爸听到“顾城”这个名字,反应如此强烈,禁不住反问一句,“为啥不能收他的礼物?”
“你不晓得,这个叫顾城的娃是坐过牢房的。当年就是因为我把他送进监狱的。”单有成气急地吐出此话,向儿子讲述了四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喝了点小酒的单有成晃悠悠地赶回造船厂,准备美美地眯上一觉。刚刚进入大门,就发现里面车间里闪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谁在里面?在做啥?”单有成一声断喝,吓得那身影一哆嗦,有根条状的东西掉下,“哐”,发出金属碰地的声音。
单有成警惕地冲过去,只见有个稚气未脱的小青年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脚下是一根制造船舶专用的铜质轴承。一切不言自喻。
“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你是哪里的?叫啥名字?”单有成仿佛醉猫逮着了瘟耗子,饶有兴趣地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