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必非丁家不可,丁家的事……”
“那你说一家好的?这是你外祖母给牵的线,换了别家,未必知根知底,难道我会害了你妹妹不成?”王氏笑容微冷,“你觉得丁家不好,嫌他家里几房争势,可你看看咱们这府里,难道那丁家还能更乱不成?你爹是没有那个心,当初我们两家定下亲事的时候还没有你四叔五叔,任谁都觉得你爹将来的前程差不了,可谁能想到没多久你四叔五叔就出生了呢?我难道怨你外祖母?这是时命。”
他沉默了一会儿,“总之丁家不行。”
王氏恼了,“这不行,那不行,便是嫁到宗室,那不成器的子弟也有的是!”
“母亲您也太着急了,妹妹才十三,便是撒出网去找,两三年的工夫,我不信找不到。”
王氏叹了一句,“给你在泉州定的婚事已经够让我后悔的了,好在陈家那个姑娘还算不错,你妹妹的事却不能再拖了,跟她一样年纪的,早早就定下亲事的可不少,好的都让人挑走了,再不着急,就只能找比她小的了,将来在婆家受了委屈,人家倒要嫌她。”
王氏的话让唐松竟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他道,“眼看就到年底了,各家都忙,丁家的老太太又病着,您着急去提,好像妹妹嫁不出去了似的,将来只怕他家对妹妹也没多少尊重。等过了年,开春暖和了,丁家老太太身子好些,您再找个由头把人约出来就是了。”
事已至此,除了唐松的建议,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王氏道,“你就惯着她吧,有点儿什么事就撺掇着你来和我吵。”
唐松见母亲淡淡的笑容里竟隐隐现出几分愤懑之色,眉头微皱,随即笑道,“小姑娘家不娇惯着些,将来嫁出去了,谁还娇惯她?便再是任性,也不过是在家这十来年,以后就是想娇惯她,也得看亲家的脸色。”
王氏默然不语。
曼春的绒线店总算是开张了,租的西市的一处铺面,幸而赶在天冷之前就染了一批货,宋大家的从外头回来,捎了些新染的丝线给曼春看,“姑娘瞧瞧,这颜色真鲜亮。”
曼春对着光看了一会儿,问道,“今天第一天,可有生意?”
宋大家的尴尬的笑了笑,“毕竟是第一天,也有问价的,但还是看的更多。”
曼春点点头,“都说开张赔三月,依我看,这线是不错的,只是好酒也怕巷子深,我记得铺子里原还有几幅绣品是从南边儿带过来的,都摆上了没?”
“摆上了,还有人来问价儿的,王掌柜没卖。”
童嬷嬷停了手里的针线,“没有来闹事的吧?”
“有是有,不过王掌柜报了舅老爷府上的名号,上下都打点好了。”
几人说着话,姚氏进来了,朝童嬷嬷点点头,童嬷嬷问,“什么事?”
姚氏道,“去领柴炭的回来了。”
童嬷嬷就从腰上取了钥匙串,看了看,对曼春道,“姑娘,我去瞧瞧。”
曼春点点头,问宋大家的,“我听童嬷嬷说,每月我这院子里的份例是三百斤柴炭?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
宋大家的答道,“是,这规矩听说还是先老太夫人定下的,姑娘们夏天每月一百斤柴炭,冬天三百斤。”
一月三百斤,一天才十斤,十斤炭,又要烧火盆,又要烧炕,根本不够用的。
曼春道,“我原先也没留意到这一处,之前在太太那边儿住,一天三顿都是去大厨房领饭,也就一早一晚烧烧水热热饭菜,用不了多少,今儿嬷嬷跟我说起,我才想起来,京城这边儿冬天冷,不能不取暖,你们冬天的柴炭份例够不够用?”
宋大家的道,“要是说够用,那是瞒着姑娘,不过我们是做惯了活的,冷的时候跺跺脚干干活儿,也就过去了。”
曼春想了一会儿,道,“去年冬天咱们还在南边儿,那时候出入自在,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去外头买来就是了,如今却没那么容易了。”
“姑娘想买柴炭?”
曼春犹疑道,“如今各处门禁规矩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