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龄道,“不必多说,这两个孩子交给你姐姐,你就放心吧。”
童嬷嬷在套间的卧室里给曼春重新铺了床,怕她睡得不舒坦,特意多铺了一层褥子,又点起了熏香,将各处都熏了熏,待找到做了标记的箱子,将曼春平时常用的一些东西取出来摆上。
宋大家的和姚氏收拾好了箱笼,坐下歇了会儿,两人彼此看看,姚氏朝卧室的方向努努嘴,宋大家的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来到卧室门前,姚氏轻轻扣了扣门,“童姐姐?”
童嬷嬷正蹲在地上挑着熏炉往床下伸,听见姚氏喊她,她扶着床沿站起身,“都弄好了?”
姚氏看看宋大家的,答道,“是,姑娘的箱子都收拾好了。”
童嬷嬷数了数箱子的数量,见这些箱子摆放的整齐,还细心地用绳子捆在了一起,满意道,“辛苦你们了。”
宋大家的道,“童姐姐,有个事儿得跟你说说。”
童嬷嬷示意她坐下说,“什么事?”
姚氏起身去了门口。
“姑太太、表姑娘,还有咱们府上的两位姑娘都是在这二层,几位爷是在三层,像咱们这样服侍主子的都住一层。”
童嬷嬷点了点头。
宋大家的凑近了些,“今早我们两个押着姑娘的箱笼过来的时候,李家的人引着我们把姑娘的箱笼都给搬到一层去了,我们俩去找了李家的管事,那管事说是弄错了,折腾半天,才得了姑太太的话,把箱笼搬了上来。”
童嬷嬷皱眉,“这事儿也能弄错?”
宋大家的有些着急,给她使了个眼色,童嬷嬷微微怔然,但很快就明白了,低声道,“你是怀疑……”她指指脚下。
这船是李家找来的,不可能连她们二姑娘的住处都弄错,李家……李家……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大姑太太不高兴了?童嬷嬷思来想去,蓦地听见门外走廊上传来一声“大爷二爷三爷来了”,她忽然就想起李家二爷嘻嘻哈哈和姑娘们开玩笑的情形。
宋大家的观她神色,猜她必是想明白了什么,急切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咱们这一路上和李家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哪!”这会儿还没开船就起了龃龉,若真是底下人弄错了也就罢了,可万一不是呢?
童嬷嬷示意她不要说话,又招手叫了姚氏过来,对她们说道,“如今出行在外,这船上也不比府里,上上下下多少生人?咱们姑娘身边能用的人也不多,这一路你们两位多辛苦些,轮流与我值夜,白天这屋里也不可缺了人,几位表少爷虽说不是外人,到底男女有别,平时在别处遇上也就罢了,万不可叫人跑进来,这儿毕竟是姑娘的闺房,传出去了,姑娘的名声也就坏了。”
宋大家的和姚氏听了,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什么,都表示赞同,宋大家的说道,“咱们三个,白天总要有个在姑娘身边服侍的,叫小丫头们也不许乱跑,一个个给她们安排活计,都收收性子,免得回了京城叫人看了笑话。”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唐辎细细嘱咐了两个女儿,又再三拜托了唐妍看顾,眼看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天黑前就来不及在下一个码头停泊了,唐辎和李龄才下了船。
唐曼宁拉着曼春站在二层走廊上,依依不舍的看着下面的码头,“咱们真的要走了,这里只留父亲一个人了……”
曼春沉默着。
唐曼宁拍拍她,“没事儿,等给曾祖母过完寿辰,咱们再回来就是了,也说不定不用等太久……”
唐辎没有在码头上久留,看着父亲坐着轿子离去,唐曼宁终于忍不住掉了泪,曼春安慰她道,“父亲他是不想看着咱们走,心里也难过呢。”
甲板上响起一声声呼喝,船帆缓缓升起,水手们喊着号子起锚。
曼春心不在焉的品着茶,听唐妍说她去年来时的情形,“那时候还冷呢,根本不敢出去吹风,哪像现在?不过我劝你们也少去外头,太阳毒着呢,晒黑了可不好看。”
曼春捧场的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如今父亲升为知府,而那位董知府却被罢了官,智能也被判了罪,再不能出来为非作歹,这些事情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前世十七舅舅有没有来泉州,但如今幸亏有十七舅舅在,泉州才没有被匪寇劫掠,也幸亏有王勤替她去给父亲投了匿名信,透露了智能和董知府的奸情,又有父亲和十七舅舅联手,才出其不意的把董知府拉下了台。
事情已经有了不同。
曼春握着茶杯,暗暗思忖。
唐家将来的倾覆,真的不能避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