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戴玉轩,名门戴家的第三子。
说起来,我也算是家族中的异类。父亲兄长皆是从政,只有我,在大学毕业后毅然决然投奔了商海浪潮。
不为别的,只为了赚取丰厚家资,让父兄无后顾之忧——在这个社会上,做什么,能够少得了钱?
虽然在戴家的支持下,我一切工作都进行得很顺利,可到底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嫩小子,吃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亏。父兄总不能为了我干涉正常的商业竞争,这就完全违背了我经商的初衷——我是为了家族更好些,而不是为了给他们添麻烦。
我必须学着自己成长,自己站稳脚跟。
然而一个人打拼总是累的,于是,我开始接近白晓曼,白家唯一的、备受疼宠的女孩子。
晓曼并没有什么商业天赋,学的是设计,偏好西方华丽浪漫的风格,笔下的图纸明媚得如同她清丽的笑。
不可否认,虽然抱着不纯洁的目的,我多少对她动了心。
我们一起游湖,一起看艺术展,一起共进烛光晚餐,我把她的喜好一点点摸清楚,关怀备至,只为了让她爱上我。
这样被娇惯得单纯不知世事的女孩子,总是很好哄骗。
我做的很成功,白家也以为我对她一片真心,在晓曼的坚持下,不光点头应允了我们的婚事,更是给我办的公司注了巨资,却只要了百分之三十的股。而要走的这些股份,更是全部给晓曼做了陪嫁。
我感动于他们的这番心意,暗自决定,今后一定要对白晓曼好。从今往后,也许我终究无法深爱她,使她成为我心中挚爱,却一定会呵护珍惜,让她幸福快乐地过完此生。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人心易变,世事无常。
婚姻的开始,我们很恩爱。第二年,晓曼怀孕,我心中欢喜,对她腹中的孩子报以最大的期待。
孩子降生了,是个有力的小伙子!我听着他在襁褓中的啼哭,心里只有满足。我戴玉轩后继有人,而有了这个孩子,白家和戴家的联盟,也只会更加稳固。
我给他取名叫慕白,这样浅显易懂的名字,只是为了向白家表明我对曼曼的拳拳真心。可看着曼曼脸上绽放的光彩,心里又有些愧疚。
这个单纯的女孩子,一直以为我是全心全意真诚恋慕她,却不知,我这“真心”里参杂了太多假意,多到我根本就不愿想、不敢想。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甜蜜的过下去。可是,矛盾很快就产生了。
曼曼她真得太过单纯,完全不懂得商场上的弯弯绕绕。之前她还是白家小姐,只能和商贾太太打交道,大家都捧着她让着她,自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可她现在嫁了我,虽然我也是商人,可戴家却是从政,来往的多了政客,曼曼的直白,就显得太过于不合时宜。
我想要劝导她,又有些迟疑,毕竟,如果曼曼连这一分单纯都失掉,我还会有那么点喜欢她吗?
隐晦地提了几次,发现曼曼不以为意,我不知是喜是忧。算了,就这样吧。白家都能够宠着她,我自然也可以。
可是好不容易对她生出的怜惜关爱,就在曼曼一次次单纯的举动中分离崩析。
她不关心我在外面累不累,她不知道我在外面苦不苦。公司出了事情,我回家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就算了,可当我疲惫不堪的时候,她还只是笑着,让我和她一起去看歌剧。
我心里难受,却只有忍下去。我还离不了白家的支持。
我知道,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我早该知道的。就是在追求她的时候,我不也正是凭借着无微不至的宠溺关怀赢得芳心的吗?
可是,过日子毕竟和恋爱时候不一样。我渴望能有一个让我放松的港湾,一个温暖的、舒适的家,一个不需要我去讨好的妻子。
因缘巧合,我认识了汪以诗,一个温柔智慧的少女。
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有二十岁,刚刚毕业,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纯真与了然,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动。
这就是爱情吗?我摸摸胸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回到家面对曼曼,我竟然出奇的心平气和起来。这样不正好?我宠着她惯着她,维持她作为戴太太的尊严与骄傲。而我的真心,自然应当和钱物无关,和财权无关。
我以为,我对着以诗是一片真心。在曼曼看不到的地方,我对她展开了追求。
可是以诗流泪拒绝了我,她说,即使她爱我,也不能够破坏别人的家庭。
我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连回到家里也是郁郁。曼曼还以为是生意上出了问题,关切地问我,需不需要白家的帮忙。
白家白家!我心里恼怒,升起一股无名火,和她大吵了一架。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后一次。
随后我夺门而出,喝得烂醉去找了汪以诗。
第二日醒来,看到我身边闭目沉睡的少女,我心里只有满足。不是没想过以诗醒来后会怎么样,可是这一瞬间心中的温柔足以让我忘记,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
以诗和我在一起了,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我心中喜悦,甚至真的在盘算,要怎么和曼曼开口离婚。
然而回到家里,曼曼红着泪眼,甩给我一叠化验单。她也怀孕了,比以诗还大了一个月。
我陷入了两难,只能一遍遍安慰以诗。幸而,这是个温柔大度全心意爱着我的人,她说,既然木已成舟,那她可以不要名分,只要我全心意的爱。
这让我很是愧疚,认真考虑,该怎么给她更好的。
我和曼曼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是个女儿,曼曼执意给她取名叫如岚,乳名就叫小云朵,她说,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够像山间的流岚一样美丽而自在。
以诗也生了个女儿,当她在为我们爱的结晶挣扎的时候,我却在外地出差,甚至没有一个能够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的理由。
我愧疚,更加抓紧了动作部署。
七年的光阴,我已经在商海立稳了脚跟,不再是当年依赖白家扶持的毛头小子。
以诗是个贤惠的,她对经商有些了解,却从来不在我露出疲惫的时候谈论这些,总是细心地照顾着我的感受。我愈发感觉到她的珍贵,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也越来越多。
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汪展鹏。我甚至不能让他姓戴,对此,对以诗的怜爱越来越多。
曼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关心询问起来。就在我们的关系渐渐缓和的时候,慕白出了事。
我如遭雷击,看看曼曼,她已经失声痛哭。
慕白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最看重的长子。即使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让以诗能够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我也从未想过要换个继承人的名字。
可是,他就这么去了。
曼曼心神俱裂,整日里都是茶饭不思,哭哭啼啼,直到昏迷住院。
我心中的悲苦不比她少,可我不能表露,更不能倒下。我不是内宅妇人,我还有公司要顾,还有家庭要养。
在曼曼这里,我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哀伤,丝毫不能够得到安慰。幸好,我还有以诗。
还有展鹏,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必须让他回归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