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贝萨族百姓的暴乱,上官秀的心里既有懊恼,也有愤怒,只不过他的愤怒更多是冲着他自己。
死在上官秀手里的贝萨人,不计其数,用成千上万来形容都是少的,但那是在战时杀人,当时所有的贝萨人都可视为风军的敌人,上阵杀敌,是军人的本职。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不是战时,战争早已结束了,正处于和平时期,哪怕是只杀一人,那也是草菅人命,是不能被容忍的。
正因为上官秀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现在才对自己的这次冲动又懊恼,又悔恨。
“闹了这么多天,事情也该平息了。”始终沉默不语的上官秀突然开口说道。
“阿秀,是不是可以动手,把那些暴乱的贝萨人统统杀光了?”聂震顿时来了精神,伸长脖子问道,“我手下的弟兄们都已经整装待发了,只要阿秀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进城!”
听闻这话,马特身子一震,脸色顿变,他们打算杀光秀月城内的所有贝萨族人?
上官秀挺直身形,转头看向刘允,说道:“刘大人。”
“下……下官在!”刘允这时候连说话声都是颤抖的。这样的命令一旦下达,北郡怕是要全毁了。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上官秀深吸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由郡守府出面,张贴告示,明日,我会在城中广场,向贝萨族的百姓当众致歉,并……领罚两百鞭责,当众执刑。”
等他说完,会场内一片死寂,静得人们都能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上官秀不仅要当众道歉,还要当众受罚两百鞭刑,这个决定太出人意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别说旁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连马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上官秀怎么可能做到这等程度?
过了半晌,刘允激灵了一下,连忙欠身说道:“大人只需做出悔过的姿态,就足以平息贝萨族人的不满情绪和动乱了,至于两百的鞭刑,下官觉得……下官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做错了事,理当受罚,不是吗?两百的鞭刑,已经算是轻的了。”上官秀站起身形,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阿秀——”聂震快步追上他,说道:“你这么做是向贝萨人服软了?北郡现在可是我们风国的领土,贝萨人有什么可怕的?”
“我没有在向谁服软,也没有在怕谁,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还贝萨族人一个公道!”上官秀拍了拍聂震的肩膀,笑问道:“有没有兴致去喝几杯?”
聂震哪里有心情喝酒,他还想劝说,紫衣翎走上前来,说道:“阿震,秀的决定没错,滥杀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激化,给暗中那些图谋不轨之徒可乘之机,只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上官秀,道:“阿秀,我也觉得这两百鞭刑实在太多了。”
不管上官秀的灵武修为有多高深,执行鞭刑的时候,他总不能罩起灵铠,这两百鞭子结结实实抽在身上,那哪是开玩笑的,真能把人给活活打死。
通常来说,鞭刑有三十鞭、六十鞭、八十鞭,百鞭以上的就很少了,惩罚二百鞭的,更是罕见。
在紫衣翎看来,上官秀的自罚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自罚的意义在于做出个表率,对风族人和贝萨族人一视同仁的表率,象征意义更大一些,没有必要真的去挨鞭子。
上官秀看看忧心忡忡的紫衣翎,又瞧瞧同是面露忧色的众人,他淡然一笑,说道:“挨这两百鞭子,其实是让我的心里能舒服一点,也是给自己留下个念想,以后好能时时刻刻的给自己提个醒。”提醒自己,再不可偏听偏信,只闻得一面之词便冲动行事,最终害人害己。
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不可能永远都不犯错,这次的事,是让上官秀结结实实的吃了个大亏,也让被胜利冲昏头脑,有些飘飘然的他,从云端狠狠坠落到地上。
当天,按照上官秀的要求,郡守府把告示张贴了出去,同时又下发到北郡的各县各城镇,向所有的风族百姓和贝萨族百姓表明,上官秀认错的决心。
随着这份告示张贴出来,两族的百姓都不闹腾了,云集街头的贝萨族百姓纷纷散去,平日里欺凌贝萨人的风族百姓也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人们都在静观其变,等着看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翌日,秀月城,中心广场。
没到中午,这里便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别说在广场内外找不到空地,人们之间都没有缝隙。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偌大的广场,聚集的百姓不下十万,广场附近的街道,也都聚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