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的援军,距离加布尔、距离赛尔城只剩下一步之遥,但就是赶不过来,自知己方若是再力战下去,必死无疑,吴鹏无奈的向唐凌提出,放弃死守赛尔城,全军向外突围。
唐凌虽是皇帝,不是统军的将领,但她也能看得出来,己方的将士确实已到极限,真的无力再死守下去。
她看着头发斑白、眼窝深陷的吴鹏,心里忍不住轻轻叹口气。身为大将军,国之重臣,吴鹏平日里保养的极好,人已五十开外,但头发乌黑,面色红晕,看上去只象是四十出头。
但在赛尔城战役的这一个月里,吴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一、二十岁,整个人已瘦的快要脱了相。
在朝中,吴鹏结党营私,自成一系,时而与蔡霄、宋晟、邱毅等大臣勾结谋利,时而又与之勾心斗角,但真的到了关键时刻,生死存亡的关头,吴鹏又的确能表现出国之重臣的作用,不屈不饶,与将士们浴血奋战,宁死不退缩一步,这也正是唐凌能一再容忍他和那些大臣们的原因之一。
她缓缓站起身形,走到吴鹏的近前。吴鹏急忙躬下腰身,垂首说道:“陛下!”
“将军,你的身上,可带有断肠之药?”
“这……”听闻这话,吴鹏的冷汗差点滴下来,头垂得更低,结结巴巴地说道:“陛……陛下,微臣……微臣……”нéíуапGě醉心章、节亿梗新
“给朕。”唐凌缓缓抬出手来,伸到吴鹏的面前。
吴鹏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带着哭腔,颤声说道:“陛下……”
“大风数百年间,风国上千年间,无一被擒之皇帝,被捉之君王,朕,又岂能丢尽祖宗之颜面,风国之尊严?”唐凌慢条斯理地说道:“把药给朕!”
“陛下!”吴鹏眼圈一红,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若是以前,他这位三朝元老还真瞧不太起唐凌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觉得她就是靠着见不得光的阴谋手腕,谋得的皇位。
但是现在,单凭她的这番话,单凭她这份抱着一死也不肯受辱的决心,吴鹏打心眼里佩服。身为皇族,哪一个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娇生惯养,荣华富贵,真正有勇气赴死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倘若有幸,度此难关,微臣日后,必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吴鹏暗暗起誓,人已哭的泣不成声。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在腰带内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瓶,他把瓷瓶捧在手中,已然说不出话来。
唐凌表情平静,从吴鹏的手中接过瓷瓶,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揣入自己的袖口内。
御驾亲征,是她自己的决定,现在受困,生死未卜,如果真的死了,她也不怪任何人,这是自己应付的代价。
她拍拍吴鹏的胳膊,把老将军从地上拉起来,而后目光低垂,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语气轻快地说道:“将军,如果朕即将被俘,又没有自尽的勇气,你就用你的剑,杀了朕,不可犹豫!”
“陛下——”刚刚被拉站起来的吴鹏,再一次跪伏在地,向前叩首,声泪俱下,放声大哭。
唐凌的腰板挺得笔直,双手向后一背,居高临下的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将军,朕现在还没死呢,你又哭什么?把你的眼泪,留到朕殉国之后再流吧!”
她从不是个爱哭的人,哪怕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她也绝不会掉一滴泪。
坚强!咬碎牙坚强!这就是来自于皇帝的尊严和骄傲,这种尊严和骄傲,早已经渗透到唐凌的血液里,骨子里。
当天晚上,风军开始了全军突围。
风军的突围也是很讲究技巧的,并非象没头苍蝇似的,一窝蜂的往外冲,而是把三十万的将士分成了四部分,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突围。唐凌和吴鹏把自己突围的方向,选定在北方。
选择向北突围,这很好理解,风国在南方,风国的援军在南方,在贝萨人看来,赛尔城内的风军要突围,必然是选择向南突围,南方自然成为贝萨军防御的重点,那么北方的防御将会相对薄弱。
当然了,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而赫拉克格斯这个人,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的确把防御的重心放在了南面,可诡异的是,他自己并没有坐镇贝萨军的南营,而是身在北营。
唐凌和吴鹏选择向北突围,恰恰碰上了风军将士最不愿意碰上的一个人,赫拉克格斯,还有他麾下的圣堂军。
突围战刚刚开始的时候,风军这边打的很顺利,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便攻破了贝萨军北营的营防,将士们一鼓作气,杀进贝萨军的大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