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大人此言差矣,本府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杨德民才不会上当,不动声色地回道,随后语锋一转,“过去两年,湖口县商贸繁荣,倘若李知县真的贪腐,那么收受的贿赂金额无疑是一笔巨额数字,案情也必将十分复杂,本府觉得此案重大,极可能是我九江府在大明立朝以来的惊天巨贪案件,故而本府觉得应该上报圣上,请圣上加派人手前来彻查。”
李云天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姜果然是老得辣,既然崔辉拿永乐帝来压杨德民,那么杨德民自然也要用永乐帝来回击。
“本巡按觉得毋须惊动圣上,有本巡按彻查此案足矣。”崔辉没想到杨德民竟然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将了他一军,脸色微微一变,拒绝了杨德民的建议,一旦永乐帝派人前来彻查,那么他就无法左右案情的发展。
“巡按大人,本府相信大人能查好此案,不过此案查下去牵连甚广、牵涉的领域众多,本府认为应该慎重行事,向圣上禀明案情,请圣上圣裁!”杨德民冲着上方一拱手,沉声说道,他才不会让崔辉主导此案的审理。
“杨知府,你拖延办案,是想帮下属脱罪吗?”崔辉见杨德民咄咄逼人,冷笑着说道。
“巡按大人,本府此心可昭日月,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给圣上一个交待,也是给九江府百姓一个交待。”杨德民没有理会崔辉的污蔑,冷冷地说道,“在圣裁未下之前,封存一切人证和物证,由你我共同看管!”
“巡按大人,本府这样做,你是否满意?”说着,杨德民略带嘲讽地问道。
“杨知府,你可知干涉本巡按办案的后果是什么?”崔辉见杨德民已经拿定了主意,面色铁青地问道。
“巡按大人,本府只不过恭请圣裁而已。”杨德民根本不吃崔辉这一套,冷冷地反问,“巡按大人既然也认为此案重大,那么自应谨慎行事,否则出了岔子如何向圣上交待?难道大人不信任圣上派下来的督办差员?”
“可恶!”崔辉一时间被杨德民问得哑口无言,不由得双拳紧握,心中暗自说道。
听到这里,李云天知道大势已定,崔辉再也没办法在堂审的时候作威作福,因此头一歪趴在了地上,装作昏过去的样子,使得他此次受刑无形中增添了几丝悲壮的气氛。
“快,送去医治!”杨德民见状吃了一惊,连忙招呼手下的人七八手脚地抬起李云天去医馆,齐万隆和冯魁招呼都没跟崔辉打就跟着离去。
“还愣着干什么!”崔辉见他被人无视,脸色极为难看,忍不住冲着有些茫然地立在堂下的巡按御史衙门的差役吼道。
几名差役不敢怠慢,连忙追了过去,阻止李云天与外界接触。
“怎么会成了这样?”望着离开的杨德民等人的背影,崔辉的心中禁不住升起了一丝苦涩,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不知不觉间竟然闹到了这种难以收拾的地步。
不知为何,他有些后悔介入这件事情,不过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为了以后的前程他必须博上一把,可惜未能把李云天拿下。
李云天的事情很快就惊动了江西布政使司,左右布政使闻讯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老道稳重的杨德民竟然会跟崔辉因为李云天杠上。
江西按察使应杨德民的请求,迅速派人接管了与李云天一案有关的人证和物证,查封了陈家、郑家和九州商会的账目。
自从得知杨德民介入了此案,陈凝凝和郑婉柔经过商议后就把那些账目交了上去,毕竟这些都是重要的证物,不适合留在她们手里,由巡按御史衙门、九江府府衙和江西按察司的人共同看管。
与此同时,崔辉和杨德民各自向永乐帝上了奏折,崔辉是弹劾杨德民包容下属、干扰办案,杨德民则以李云天一案事关重大为由,请求永乐帝从京城加派官员督办。
一时间,李云天的案子在江西闹得是风风雨雨,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人为了他是清官还是贪官争论不休,赌场里甚至开起了盘口来赌他是清官还是贪官,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
虽然崔辉已经丧失了在李云天一案上的主动,不过许成给他带了一个好消息,在搜查李云天在湖口县县衙后宅的家时,从书房的书里“发现”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而这五张银票就是石安所说的给绿萼的贿赂,石安在交给了绿萼前特意记下了银票上的票号,与五张银票上的一模一样,这成为了李云天受贿的铁证。
这条消息后来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使得赌场里原本平分秋色的盘口一下子发生了改变,赌李云天是清官的赔率骤然升高,赌李云天是贪官的赔率则迅速降低,预示着民间对李云天一案的看法。
就在人们的注意力都被李云天的案子吸引着的时候,湖口县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件,李云天制定的突袭龙爷匪巢的方案并没有受到影响,有条不紊地按照原计划展开,负责这次行动的人虽然是赵华,但主心骨却是陈凝凝和赵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