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念得打愣,众人听得也愣,心中都想,这奏折有这么写得吗?整个大白话。
顺王最不自在。那个某王爷,就是他自己。事情已经压下去了,却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皇帝读出他们的疑惑,笑道,“宋女官没写过折子,好歹意思是表达清楚了,就是要朕把人放回家去,同时进行彻查。众卿家以为如何?”
顺王干脆当了闷葫芦,良王却道,“皇上既然要放元澄,礼王也该放回府。”
李仁不赞成,“元大人一案尚未有确凿证据,可礼王造反,人证物证齐备,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良王冷横李仁一眼,“那个宋女官所言,也是胡说八道。她说放人就放人,难道我们大男人听女人的话不成?”
“这折子也并非一家之言。刘宁,你念个折子怎么老停在半当中?”皇帝示意后面还有。
“此折共有两百四十二位士子签名,其中包括太学院学生七十二人,以及去年榜上高中的举人一百三十八名,其余是各部官员,告老的,或在位的。”也就是联名折。
在大周,联名折是最必须重视的奏本,尤其是年轻学子或举子,因为他们是朝廷的未来希望。
没有人想到墨紫竟然能发动这么多人联名,她虽然是一人作保,但却有二百多人的名字支撑着她,已经不能轻忽蔑视。
“良王,你要是也能弄个联名折子为礼王求情,朕也可以考虑将他放回府中软禁。”皇帝收敛起笑意,“各位卿家,朕已决意让元大人回府,千牛卫围禁。王鹤李仁,你二人主理礼王案和刺客案。可还有话要说?”
众人跪倒接旨。
皇帝出殿,对刘宁说了一句,“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弄凉了,不然朕让他们逼得真要把元澄送交刑部。”
刘宁低头,“皇上英明。”
“英明什么?朕这个皇帝不好当,但也不能像父王那样不问青红皂白。”恩师一家的遭遇,令他下定决心要当个明理的皇帝。即便千牛卫从礼王府搜出与大求的契书,他愤怒之下也没有杀人的念头。但是,也许因为他的软性子,朝堂上结党营私的情况日益严重,明争暗斗,双方都想牵制他的君权。他发现了,却太晚了,需要慢慢整治。看重元澄杨凌墨紫等人,就是想在两派之外,找到真正为自己办事的。但没想到,元澄——
叹口气,皇帝无奈,“但愿元澄能证实自己的清白,也不枉朕的一番苦心。”
再说回良王这头,对顺王就发火,“说好跟皇上顶到底,你连个屁都不放啊。”
“四弟,注意措辞。”肃王下白玉台阶。
“注意个鸟。我那鬼地方,连菜叶子都种不出来,不骂人我骂他么?”嘴巴朝后面的大殿一努,良王态度不善,“对一两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表现得老好人似的,却把咱们兄弟几个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老百姓还夸他是温和君主呢,我第一个不服。你瞧他,对待老三那狠劲,还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将来,指不定对咱们几个怎么样呢。”
“我的哥哥——”顺王恨不得捂住那张嘴。
“你行了吧。有牢骚,当皇上的面发,背地里逞什么女人口舌。”肃王沉声道,“三弟有没有造反,不是咱们几个说了算的。你和老五要帮他,得先拿出证据。
“二哥,我看你小地方住太久,也成了温柔的王爷啊。”良王鼻子哼得喷气,说完大步走远了。
“二哥,你别怨四哥,他那边地穷,近年老旱,跟皇上求支援,又不得力,怪不得他有气。我劝劝他去。今晚,咱兄弟们去喝好酒,城里开了家望秋楼,听说很不错。”顺王追良王而去。
肃王直盯着两个弟弟的背影。
“王爷。”身后有人叫他。
肃王回头一看,微微点头,“宰辅大人。”
王鹤与他并驾齐驱,“王爷一路赶入上都,想必辛苦,下官在舍下略备薄酒陋席,不知王爷可否赏光?”
“你不怕人说我们两家结党营私,本王就去。说起来你爹还让我给你带了几十笼的野味,十来箱土特产,本王眼馋嘴馋已久。老人家还发话,十姑娘爱吃鹿肉,要你一定专给她留养几只呢。”肃王摸胡而笑。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