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一片嗡嗡的声响,众将都在郭威的面前发表豪言壮语,各自声称用之必克。李守贞就是砧板上的肉,人人都想吃上一口。唯有刘词与韩奕二人,不为所动,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只管饮酒,自河中用兵以来,他们这一老一少并肩战斗,成了忘年交,关系非浅。
“刘公,听说那些从逆者,都关在你军中大牢?”韩奕忽然低声问道。
刘词点头道:“李贼早有反叛之心,这两年一直暗地里招兵买马,阴结有异心之人,受他笼络的人不少。太尉命我搜寻相关人等,待平叛后,追究罪责。”他瞧了瞧大帐之内的喧哗,压低声音道:
“听说各地藩镇有不少人与李贼有书信交往,就连朝中大臣,亦有不少。否则李守贞也不敢公开反叛。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以为只要自己揭竿而起,天下诸藩景从。”
“刘公说的是。”韩奕点头称是。
“你为何会问到此事?。刘词饮了一杯酒道。
“不瞒刘公,在下的一位朋友自京师派人来,想通过韩某打听一件事。”
“不是被关进我的大牢里了吧?”刘词豪爽地拍了韩奕肩膀一把,“只要没触了太尉的霉头,韩老弟想放谁就是谁!”
“枢密院主事魏仁浦的妻弟。姓李,刘公可有印象?魏仁浮的丈人李温玉便是此地安邑、解县二池的椎盐使
“这是个好差事!”刘词打断了韩奕的话,意味深长,“所以常招人惦记。”
“刘公说的是解州刺史郑元昭吗?”韩奕道,“我听说此人曾为前任椎盐使,及李贼叛,朝廷诏升解县为州,郑元昭便迁为刺史,不得专管盐业之利。恰逢李温玉之子滞留城中,郑元昭诬告李温玉与李守贞同反。李温玉之婿魏主事心中担忧,”
刘词摆了摆手道:“这等小事,韩老弟不必理会。”
韩奕正要打听,见刘词冲着众人包围之中的郭威扬了扬下巴,道:“此事太尉早已知晓,也猜是同僚相嫉,遂知而不问。依刘某看,魏主事的丈人李温玉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至于李温玉之子,老夫并未见过。城破之时,他要是还活着,应该返乡去了。”
“多谢刘公赐告。”韩奕喜道。那魏仁浦托人千里迢迢地送信来,求到了自己身上,因为刘词暂领河中府卓,韩奕是能帮便帮上一把。
帐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诸将大吃大喝,敞开了怀痛饮。那一边,降将王三铁正在诸将面前吹嘘自己的本事,要说武艺,此人倒也不是吹牛。不过他偶然抬头,见韩奕的目光正往这投来,连忙止住了话头。
败就败在义勇军的手中。王三铁如此想。
天上再次被乌云所笼罩,袍石猛烈地向着子城压了过去,而各式箭矢则将带着刺耳的尖叫声,向叛军飞了过去。
汉军在短暂修餐三天之后,再一次向李守贞发动了攻击。李守贞龟缩在乎城中,穷途末路,子城虽坚固,但无法与高大的外城相比 又少粮食与箭矢。汉军的箭石攻势大潮,一波又一波,压得子城上的守军喘不气来,残缺不全的尸体被压成了肉饼,血水横流。
蒋大的鹘车被推上前去,锋利的刀刃如鹘鸟啄食一般,在城头上一扫而过。呆若木鸡的守军,似乎忘记了躲闪,被锋刀削去了头颅。
“上啊!”汉军诸部蜂拥而上。
不高的子城城墙上插满了踏檄箭,汉军甚至放弃使用各式云梯,手脚并用,沿着箭杆往上攀爬。赵匡胤双手抓住了头顶上的一根踏檄箭,双臂猛得一使力,在半空中将身子强行扭起。
他站到了城垛上,一支雪亮大刀带着凌利的风声砍了过来。赵匡胤立足未稳,说那时迟那时快,他身手极为敏捷,飞快地翻身跃下,劈来的大刀几乎擦着他的小腿而过。
赵匡胤勃然大怒,抽出佩剑便挥向来犯之敌。对手挥刀招架,那剑却轻巧地急刺而去,对手怒目圆瞪,一脸不可思议,却惨叫着倒下。敌军见他勇猛,纷纷前来阻拦,狭窄的城头上,大刀长矛齐齐伸来,赵匡胤险象环生,被逼到了城沿边。
韩奕带着从人站在乎城城下观战,他抬臂便射,黑色的箭矢奔如闪电,直奔城头。
赵匡胤只觉得脖后生风,听得尖利声自身后袭来,浑身毛孔怒张,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