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见识浅陋,哪里比得上魔尊见多识广,此等恶鬼在魔尊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也是,这些恶鬼与魔尊比起来,确是上不了台面,想必魔尊真身,比这恶鬼丑上不止千百倍罢!”
他闻言抽抽嘴角,“小石头这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呐,深得我心,深得我心。”然后强行揽我入怀,哈哈笑道,“不过,本尊的真身你不是见过么?这世上,独你一人见过,你说说,你若不嫁与本尊做夫人,倒是说不过去了!”
这厮也太没脸没皮了些,我狠狠翻了个白眼。
愈往里走,阴邪气愈重。冽赤施在我身上的魔气倒将那股寒气抵了去,我灵台未觉半分不适。
行至一处,苍茫的蓝天,风吹草动,一片闲云任卷任舒。茂盛的长草被风吹得微荡漾,天湛蓝。实在与外头那穷凶极恶的鬼怪之地是两个极端。
风吹过,草萋萋,万柳春残。
我啧啧赞叹,“不想还有此处妙地!”
冽赤自豪一笑,“小石头可听说过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凡物相生相克,有圆必有缺?谁也料想不到,这穷凶极恶之地也藏着如此宝贵龙脉之源,这地方,大概就是这般意境了。”
我十分赞同。
进了一处洞府,里面冒着森森寒气,一张寒玉冰床上躺着一抹白影。
我忽觉心跳加快,快到像要顶到我的喉头般让我无法承受。
但我着实忍不住,想看一下那女子长何模样,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九渊与赤炎这么惦记着上千年,永生难忘。
一走近儿这美人儿,就觉得周身有些凉,而且这感觉愈来愈明显,就像转瞬间从春天倒回了寒冬。
美人如斯。
海棠红晕润初妍,娇弱身躯躺在病床上,这般的安详。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眉目入画,皎若秋月。轮廓像是被精心雕琢而成,面如冠玉,颜如舜华!长长的羽睫遮住了那双眼,却如一只展翅的蝶轻轻的扑扇在脸上,一扇一扇的,风华绝代。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施粉则太白,抹朱则太赤,我忽然好奇起来,这人若是睁开眼,会是什么的模样?
就这么躺在寒玉床上,比赤炎府中那幅桐花美人图都要美上三分。任何赞美之词用于她身上,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怨不得玉辰那小子说他师姐敢称美貌天下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怕将我揉碎了装入神女的肚子里投胎转世个几轮回,也长不成她这般惊鸿之姿。
我忍不住往前挪了几步,执袖探手,凑近她的脸,二指并拢抚上她的鼻息,竟无半点生气,果然是具寒尸!可这寒尸却不像是具尸体,倒像是安然睡着,等待唤醒的睡美人。
想罢就觉背后一股凉风吹起,正要收回手,不经意间触上了她的肌肤,顷刻像是触电一般,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心发慌,莫不是这东西还是吸魂的?
想撤,手却被吸牢在她肌肤上,撤不得分毫,手臂被一股儿劲气震得发麻,身体内传来尖锐的疼痛!
我呆了,只觉得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儿。
她浑身冰冰凉凉的,冻人得慌,没有一丝气息,可身上却有一股无形的力气,吸住我的手无法动弹,我只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脱离出来,硬生生被扯出去一般。
冽赤见状,眉头皱成一团死结,袖袍一挥,我重重摔倒在地,却听他若有深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且莫再碰她。”
我虽茫然,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眼神复杂地望着那美人儿,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只觉得此刻体内酥酥麻麻地一股劲气往上冲,心脏骤然紧缩,背脊上竟冒出了股冷汗。
冽赤上前,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伸手就要抚上那张脸,忽地被道白光震开。
如此又试了几次,都被弹开,他微恼,一道魔灵打向床上的女子,都一一被弹开,荏的半分不曾碰得。
他看了看我,讥诮道,“戒心倒不小,竟连本尊也防?”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转念一想,不由讽刺道,“我如何知道?许是魔尊人品太差,身上魔气甚重,人家乃是九天玄女,容不得半丝污秽,排斥你亦是应当的。”
说罢,心里却对这女子佩服得紧,死了都不忘防狼,可见生前定是个厉害人物!
冽赤想想作罢,一把扯我到床边,“也是,如此,那便要劳烦小石头献些血了。”
黑光闪过,食指一痛,鲜血滋地冒出来,滴在那女子眉心,周身结界竟神奇般地撤了!
我惶恐退开,这,这东西不止吸魂,还吸血!
情形不容乐观,那女子又吸血又吸魂的,万一魔尊一时想不开将我血祭了,这幽冥,荒原,府洞,一路上只魔尊与我二人,若是单挑,我必定不是对手,逃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
凡人有一句箴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以为此话放在此刻是极妙!遂提脚欲往外跑,忽地从暗处飘出两只灵鬼,一男一女,男的算得上是清秀公子,女的也算得上的碧玉小巧,身上不但没有鬼气,反倒是充盈的仙气,实在是奇也怪哉!
那一男一女轻飘飘过来,面露欣喜和焦急之色,我这一出去,正好与他们撞了个正面!
果然是祸不单行,前有鬼后有魔,如此这般,我这半妖半仙便被夹在了中间,进退维谷。我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正欲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料那两只灵鬼动作先我一步,眨眼便飘到了我跟前!
我大惊,正欲呼救,那两只鬼却突然面露惊喜,恭敬拜在我跟前道,“白灵,墨亦拜见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