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的萧师兄陪着卫师妹去逛了一回西市。
嘉桐常常出来逛,其实也没什么具体要买的东西,不过是看着什么新鲜好玩随便买点罢了。她跟萧漠一路闲逛一路闲聊,也不过买了些松子糖、姜汁糖、话梅之类的小零食。
“那么令尊后来是如何打动令堂的呢?”嘉桐还记着这段传奇恋情,走着走着忽然就又问了起来。
萧漠并不觉得她问起这些父母私事有甚不妥,反而觉得能这样跟她谈谈自己家里也很好,便笑着回道:“我父亲虽然貌似弱不禁风,其实自小骑射皆通。你也知道的,世家子都是如此,即便自己不喜好,身边人都会,你若不学,就显得不如人了。何况我父亲一向心慕魏晋风度,也有仗剑走天涯的游侠之梦……”
听到这里,嘉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阿爹也是的!他曾说过,要不是与我阿娘成亲了,他当初早就仗剑行天下去了。你光听刀风剑影这两个名字,就知道他有多耿耿于怀了。”
萧漠诧异:“原来先生也曾有此志,真是想不到。”思及卫仲彦一贯的风度,倒也甚是和谐,便笑弯了眼睛,道,“不过先生曾将兵征讨突厥,大胜而归,也算是圆了少时之梦了。”
嘉桐点点头:“是啊,他也说,有此一番,于愿足矣。你们男子好像都要做一番仗剑江湖或金戈铁马的梦。”
“年少轻狂之时,都想凭一己之力救万民于水火,不过等到大了,就会知道没那么容易了。”萧漠轻叹道。
这倒是,就跟现代很多小男孩都想当超人蝙蝠侠一样。嘉桐觉得话题扯得有点远,就又拉了回来:“所以令尊就着意在令堂面前表现了是吗?”
“是啊,他就常在我母亲身边出没,与我母亲的兄弟们比武赛马,亲自去给我母亲采她最喜欢的酴醾花,还写诗给她,陪她去行猎,帮她给牛羊接生……”
嘉桐惊讶道:“接生?”
萧漠点头:“我也不大相信,我父亲对此事绝口不提,倒是我母亲最喜欢提起此事,每次提起都笑的极为欢畅……”说到这,他脸上笑意微敛,轻叹,“她笑起来的时候极美。”
可惜这美人已经不在了,嘉桐有些后悔追问这个话题了,忙出言安慰他:“光看你,就已经知道令堂一定极美了,我想令堂一定很欣慰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她的称赞直白而诚恳,萧漠不由脚步微顿,侧头看向身旁两步远的嘉桐,却见嘉桐也正满目关切的望着自己,心中顿时一股热流涌动,抚慰了他刚刚的伤怀痛楚。
“多谢师妹,让我知道我好歹生的没有愧对父母。”萧漠微笑着开了一句玩笑。
嘉桐跟着笑起来:“难道你平日不照镜子么?”
“还真不照的。”萧漠一本正经,“所以有时候站在水边,看见自己还会惊讶,这是谁呀?”
嘉桐笑的停不下来:“下一句,你是不是想说:怎么这么英俊呀?”
萧漠绷不住,也笑开来:“怎么都被你猜到了?”
两人说说笑笑,十分愉悦,不知不觉间已经逛遍了大半个西市,白芷看时辰不早,低声上前提醒嘉桐,嘉桐这才醒悟:“是该回家了,今天走了这么远,居然没觉得累!”
萧漠笑道:“一定是午间吃得多了,力气足。”将嘉桐送到车上,自己左右四顾,对嘉桐说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你要去哪?不是一块去家里吃饭么?”嘉桐伸头问道。
萧漠道:“我想起来有东西要买,你先慢慢走着,我随后就赶上来。”
嘉桐便点点头:“那好吧,不着急,你慢慢来。”命车夫赶车缓行,她犹自倚在车窗边,看着萧漠又向西市里面去了。
“想不到萧郎君说话还很风趣。”白芷一面给嘉桐倒了一盏温水,一面说道。
嘉桐放下车帷,接过水喝了,回道:“是啊,他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总让人觉得隔着距离,倒少见这样风趣的时候。”
主仆二人说了几句话,嘉桐终于觉得腿酸,便伸直了让白芷给她揉按,刚揉的舒服了一些,车旁跟着的兴元便回禀道:“小娘子,萧郎君跟上来了。”
嘉桐听说,立刻掀开车帷向窗外看,正瞧见萧漠纵马赶上来。他今日穿的是浅青常服,胯下所骑正是嘉桐所赠黑色大宛马,雄姿英发,说不出的潇洒好看,不由嘀咕一声:“当年周郎也不过如此了吧?”
萧漠没听清她说什么,特意走近问道:“师妹说什么?”
“啊,我说,你去买什么了?”嘉桐终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你怀里捧着什么?”
萧漠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捧着一个深褐色坛子,笑着回道:“我想起前面有家酒肆卖的郎官清极好,便去买了一坛,打算请先生尝一尝。”
“郎官清是清酒么?那可好。我真不知那些浊酒你们是怎么饮下去的,还用绿蚁作比,难道不觉得毛骨悚然么?”嘉桐实在不理解,要不是她对酒没啥爱好,真要想法子琢磨蒸馏酒了。
对不爱酒之人,实在无法解释,于是萧漠只笑道:“这是清酒,你也可以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