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鄙视了。
对于自己蛇生方式被鄙视这件事,雪莱的不满差不多是一闪而过的。在已经知道宗像是个浑身上下写满了高贵冷艳之后,雪莱对他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都不觉得意外了。
毕竟这是会在一个无辜少女身上使用十头大象分量的麻醉剂的男人。
她甩下宗像自己一马当先地往医院冲,在上升到病房的楼层后出电梯就被守卫在楼口的警备挡住了。在被索要身份证件的时候,雪莱头都不回地指指身后的人。
“找他。”
然后理直气壮大摇大摆,就好像她才是一把手一样地踏上了走廊。
“请进。”
敲门两下之后,房间里的姑娘回答得中气十足。雪莱推开门,入眼的就是地上还没来得及收的一团纸。
“我不是已经说过午饭不需……”有些压低的女声一顿,金黄色中长发的病号看着来人一愣:“你是那个时候的……!”
“呃……嗯。”
床头的名牌挂着淡岛世理的姑娘眼睛突然间闪亮了起来,让雪莱有一点扛不住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她眼神飘了一会儿,最后才承认自己是谁:“听坂下警视说你恢复得不错,所以我来……看看你。”
“啊,您请坐。”
淡岛跳下了床,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抱歉不知道您过来,所以完全没有整理过,让您见笑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雪莱刚刚看到的那团纸一脚踢进了床底下,雪莱偷偷扫了一眼,余光至少瞄到不下20张同样的纸团。
毕竟是十万字的检讨……
雪莱想起坂下面无表情的话,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了这个妹子。
十万字得写多久啊。
【估计起码得4cm厚的一打纸吧。】系统算了算:【好狠。】
狠是的确的,但雪莱倒不觉得坂下做得有错。
一个毫无能力的警校实习生,在未经申报批准后孤身潜入满是异能者的犯罪窝点,勇气可嘉到了简直鲁莽的地步。
没错,她也的确是一个人冲进去了。
但是她强啊。
这样以一个强者身份默默批评了一下金毛小姑娘的雪莱看着她到处找茶具,最后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只能用一次性的纸杯到了热水凑合。
“非常抱歉招待不周。”
淡岛将水杯双手递过去:“希望您……不要介意。”
她的敬语用得简直小心翼翼,时不时还会微微抬起眼睛想看看雪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又没有完全抬头对视着雪莱,于是就把情况变成了好像恶婆婆在虐待新媳妇一样。
“你……躺回去吧。”
雪莱接过纸杯:“不是还没有痊愈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生硬,然后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生病的时候那群黑社会是怎么来探病的。
xanxus和斯库瓦罗基本踹门,路斯利亚和骸基本翻窗,玛蒙走神不知鬼不觉流,犬呢则是他刚到医院大门她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雪莱扶额。
想了这么多,都没有发觉这些人能带给她什么正常的探病经验岂可修。
所以现在该怎么做啊喂!
雪莱抿了口水,心里开始念叨起了另外一个迟迟不出场的家伙。
宗像是被扣押了吗,顶多五十米的距离爬也早该爬到了吧!
“我其实已经好了,就是……暂时不能出院。”
淡岛大概也觉得自己还被关在医院里的原因有点难以启齿,而接下来经过了一阵短暂的尴尬,她又重新找了话题。
“说起来,还没有对您正式地表示感谢。”淡岛严肃了起来:“我能得知您的名字吗?”
“雪莱。”
蛇少女被她的严肃脸震了一下:“全名就是这个。”
“那么雪莱君。”穿着拖鞋和病号服的警校实习生退后了两步,空出了一大段距离。和刚刚有点慌乱相比,她现在的眼睛看起来沉静了许多。
“因为我自己的误断,给您造成了很多的麻烦,也真的很抱歉。”
她规规矩矩地鞠了躬,将头低了下去。
“也非常感谢您当时的相救,真的……非常感谢!”
雪莱一时间没有接话。她有点尴尬,对于这种特别直球的感谢显得有些无措——明明那时候面对大贝阿耶她还横眉冷对了来着,而且刚刚被宗像嘲笑了蛇生方式后还偶尔闪过了要不要用对待大贝的方式对待淡岛撒撒气也好。
但是现在……
“我也就是随手。”雪莱看着身旁的大理石地面:“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感谢的。”
然而淡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改变什么。
“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造成的混乱和被救援的事实,还有我现在的歉意和感谢都是真正存在的。”她说:“或许雪莱君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对雪莱君说出这些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雪莱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也看着她就算是鞠躬也还直挺挺的脊背,突然觉得,这个姑娘还是有些可爱的。而且关于为什么同样是被她救出来的人,为什么她看着大贝和看着淡岛,心情会如此不同。
“嗯,那你的歉意和谢意我都接收到了。现在你可以站起来坐回去了吗?”
雪莱说:“就算你不累,我看着也有点累。”
淡岛世理闻言,紧绷的身体稍微松懈了些:“啊,好的。”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走回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僵硬,尤其是在雪莱的注视下,她的动作稍显不灵活——完全不像是只有软组织挫伤的人会有的不灵活的程度。而她在坐会病床上之后,雪莱又喝了点水。
“呐,反正你已经道歉又道谢了,那么需要做的也就还剩一件事情了。”雪莱摸了摸自己耳后的发丝:“要不要自我介绍下?”
于是宗像敲门进来后,看到的就是因为见到了救命恩人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最后经提醒才发现自己连姓名都没有正式报上而涨红了脸最后直接羞愤到钻进被子里的……
“哦呀,看来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呢。”
宗像看着一团在被子里蠕动的不明物体:“总感觉这好像不是我应该看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