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伊南娜这个贱人。”
恩美尔卡语气一转:“她简直没完没了!!!”
雪莱被老头子突然转了的语气吓了一跳:“诶?”
“这都说要抛弃乌鲁克多少次了?!每隔十年就要闹一次幺蛾子每隔十年就要出走!!!”
恩美尔卡气得吹胡子瞪眼:“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在我跟埃尔塔萨达姆这个老不死的打仗时搞出事,她就不怕我输了让她被扎巴巴取笑吗!!!”
还……还有这事?
“本王受够了!”老头子一拳打在了墙上,老当益壮地捶下了好多树叶,盖了雪莱一脑袋:“爱她妈的去哪儿就去哪儿,老子不伺候了!!!”
雪莱默默地往旁边撤,抖掉一头的树叶,继续听着老头子憋了好几百年对于伊南娜的不满。
总体说来就那么几点:
喜欢作还有就是总要男人。
其实这都不算事儿,就是作不能作死,要男人不能死要男人。恩美尔卡在位期间,她的神庙里吃白饭的男人多大半千,这让恩美尔卡很不能忍。
毕竟青年男子都应该算是劳动力参与平时的乌鲁克的日常运作,而不是在神庙里和其他男人争夺伊南娜的宠爱。
说到底还是钱闹的。
雪莱总算是终于知道了劳动力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有多珍贵,也知道了正是因为人数量的稀少,即便是战争也不是王振臂一呼就能够发动的。
基什的埃尔塔萨达姆作为恩美卡尔的死对头,这几百年间也就打了两三次,每次两个人都是做足了准备。
所以也能够体会为什么恩美尔卡那么暴躁。
虽然感觉还是囧了一点。
不过就算恩美尔卡这么讲了,雪莱抱着的态度也还是有些许怀疑——她尽量隐藏了在这个神威浓重的地方的人间王者反抗的缘由,并且在恩美尔卡休息之后一个人走回了当时恩美尔卡所指的地方。
那里已然是一片黑暗,偶尔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那是用来照明的火把。
远古的人还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风,这让一贯夜猫子的雪莱感觉到了特别纯朴的味道。她联想起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那些村落和人们,还有那对恩美尔卡匍匐的身体,突然有种可以理解这个老头子一点点的自觉。
或许正是因为享受着他的人民的凤阳,背负着他的人民的祈愿,所以才会在神的面前,为他的人民的逆来顺受而觉得不公吗。
啧,简直不像是氏族社会。
耳边突然有草木被踩的声音,以及鼻端闻到了青草的清苦味道。雪莱闭着眼睛也大概猜出了走过来的那个人是谁。
“卢伽尔。”
她转过头来,看着黑暗中那个沉默寡言的战士:“找我有事?”
对方没有回答,雪莱便了然。
“那就是怕我跑。”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不过那气息的转变大概是没跑了。雪莱心里吐槽着就算她跑他也追不上,不过感念着这是个身为战士对王的大业的忠心,只是坐下继续发自己的呆。
卢伽尔直挺挺地站着,也不怕夜深露重,视线一直盯在雪莱背上。
终于扛不住如芒在背的感觉,雪莱忍不住搭话。
“伊南娜是个怎样的神。”
卢伽尔毫不犹豫地说。
“放荡。”
“……”雪莱要被惊呆了:“没了?”
“她若在乌鲁克,便会整日寻欢作乐,甚至在街上当众与人交·欢。”
那点说别人风流事的尴尬被冷冷的语调打散,而雪莱已然被这彪悍的生活作风所震慑。
“女神好体力。”
小声地嘀咕下之后便又被冷冷地看了一眼,雪莱抱着膝盖取暖,叹了口气。
“那么,她就从来没有做过,身为神应该做的事吗?”
她背后安静了片刻,接着便被那个人反问了一句。
“战争由勇士以铁与血换得胜利,丰饶以农人用汗水和辛勤赢取回报,爱情以追求者百般讨好赢得芳心。”卢伽尔有些鄙视地说:“若是没有人类,神无法授予一座空城以荣耀,无法让一片泥浆上长满麦穗。”
“或许她能让你爱上的那个不爱你的姑娘爱上你呢。”
雪莱调侃了一句,被卢伽尔淡淡地堵了回来。
“我不需要。”
青年没有一点表情,雪莱偷偷看了他一眼,便转回了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