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掉下来有多痛,凛凛完全不想知道。就算掉下来的时候有一些植物做缓冲,她还是痛得全身跟散了架一样。她泄气地瞥了一眼旁边昏迷不醒的昴,真心悲从中来……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干脆地痛晕过去?
为什么她的意识要那么清醒?
为什么晕过去的是那个人高马大的昴?
凛凛费了姥姥劲,才把高她20几公分的昴移动到坡底一棵树下。还好天上已经不打雷了,她暂时不用担心被劈死。
出门的时候她只戴了手表,昴的手机她看过了早就没电,没有办法通过通讯工具求救。下着雨也根本无法点起求救的烟雾,首先在这么潮湿的条件下生火就是最大的问题,她也不指望从来不抽烟的昴身上会有打火机。
抬头向上看,山坡呈70度倾斜、极为陡峭,上头杂草丛生,长期没人踏足过的地方,那草能长得比人还高,重重叠叠地遮挡着她的视线,让她拿不准他们掉下来的方位,也无法判断上面是不是有人经过。
试图往上攀爬,她表示手疼脚疼到处都疼,并且刚刚被雨水浇过的土壤根本无法着力,一踩上去那烂泥就簌簌地往下掉。
这就意味着,她求救无门,除了自己想办法出去就只能等待朝日奈家的人久候他们不归而出来寻找。
一个多小时之后,雨终于停了。
不过她全身早就没有一块干爽的地方,伞在滚下山坡的时候不知道飞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11月刚下过大雨的山里比城市要冷得多,看看时间,太阳也快下山了,太阳一旦下山,那必定会更冷,没有照明又会寸步难行,他们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出去或者找到取暖的方法。
可昴还在昏迷。她叫了他许久叫到喉咙都有些干了,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办呢?难道今晚真要困在这里过夜了?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周围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昏暗,她知道很快就会完全陷入黑暗中,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月亮。她双臂抱着小腿坐在昴的旁边,仿佛这样能带给她一点温暖。
“唔……”
是昴!昴的声音!他貌似有醒来的迹象!
快要绝望了的凛凛不管自己的喉咙是不是干哑得快要冒火了,她一边拍打着昴的脸、一边呼唤他的名字:“昴!昴!”
昴昏昏沉沉之中一直听到有人在叫他,一声又一声,到底是谁的声音?他想挣那片黑暗却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压倒在地。
“昴!昴!……”
声音已经越来越沙哑,仿佛下一刻就不会再响起。
他想醒来……让他醒来!
当他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光明,那瞬间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怀疑自己还在混沌中浮沉,根本不曾醒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是那个将他从黑暗中拉回来的声音,他第一次觉得那么沙哑的声音却是如此的悦耳,“老实说你再不醒来,我也没力气叫你了……”
昴想对那个声音说什么,第一声却是一声:“嘶——……我的脚……我的脚好痛……”
“你的脚?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楚,我帮你按按,你感觉下是哪里在痛……”
接着有一只小小的手摸到他的大腿上,准备以那里作为起点——
“!”他有种被电流击中的微微酥麻感,“那、那个……不是这里……”
“不是?那……”
那只手在不断往上摸,而那里是——
“!!!”在他有意识之前,已经条件反射伸出自己的手阻止了她,“也……不是这里……”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快地握住了那只手、令那只手没能停留在……太久,但他的某处却难以控制地开始充血。
被他握在手心的那只小手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安分,不一会又挣脱他的束缚,固执地想要找到他感觉疼痛的地方——
“也不是这里的话……是……这里?”
因为脱离了原本的前进路线,那只手现在只能随机空降——
“!!!!!”这里的确是他感觉到疼痛的地方,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疼痛,“请、请放开……”
不行了!!再让她摸下去,他就要——……
“果然是这里在痛?”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骨头?怎么长在这种位置?”
“……”醒来这么久,他第一次无比庆幸目前身处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然后他听见自己调动起十二万分的隐忍说了一个谎,“……不,这里……完全不痛……痛的是下面……很、下、面的部位。”
那只手总算放开了某根“骨头”。
接下来又是一阵巨细靡遗的探索,等到那只手终于找到了应该找到的部位时,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布满了冷汗。某个地方却热得烫人,冷热交加之下,他有种虚脱般的漂浮感。
“可能是小腿骨折了,你还好吗?痛得厉不厉害?”凛凛看不清昴的表情,只觉得他正咬紧牙关忍受某种痛苦。
“……还可以忍受。”昴的声音闷闷的,情绪有点低落。
“我估计他们找到我们大概得等明天天亮之后了。”好像受到他的感染,连她也沮丧不已,“我好希望现在能有一堆火。”
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怕黑吗?”
“跟你在一起,我不怕黑。”好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呆在这黑暗之中。
“那你……就是怕冷了。”昴得出了一个自己相当肯定的答案。
“……”凛凛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倾诉她的弱点,所以这里她没有回答。
她听见昴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接着,一块布料飞到她的头上。
“穿上吧,我的风衣防水,里面没湿。”
那件风衣带着昴的体温和气味笼罩在她头顶,尽管只是薄薄的一件,也总比没有要强。
“谢谢。”她轻声道了句谢,没有矫情,立刻披上。
两人相对无言地过了不知多久,
夜色渐深,气温也越来越低,她原本的衣服还是潮潮的,即使有那件风衣,凛凛依然抵挡不住丝丝寒意的袭体,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昴:“……”
凛凛:“……”
除去山林间飞禽走兽的鸣叫和凛凛手表中秒针跳动的微响,昴的呼吸声此时显得格外粗重。
“昴哥?你是不是很难受?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