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左手攥着药膏,抬起右手在雅臣的房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雅臣的声音隔着一道木板门,让人分辨不出远近。
“打扰……了。”凛凛扭开门把走进去——
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差点和走过来准备迎接她的雅臣撞在一起。
“!!!”如果不是还握着门把,她可能会直直撞进雅臣的怀里。
雅臣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抱、抱歉!吓到你了吗?”
凛凛平复了一下心跳,说:“……有一点,不过不要紧。”
雅臣这才露出一个安心中略带羞涩的笑容:“那就好,要是害你又磕到哪里,我会整晚都睡不着的。”
雅臣他……真是个好医生啊!
凛凛觉得自己稍微被他的医者仁心感动了。(哪里不对吧?)
“凛凛桑,请过来这边坐。”雅臣站在其中一张床边招呼着她。
“……”这是让她坐在床上的意思吗?
异性卧室的床貌似不是能随便坐……的地方吧?
大概是她迟疑得太久,雅臣好像突然醒悟了什么。
他慌忙走到和两张床都有一定距离的写字桌旁边,动作很大地拉开那里的椅子:“请、请坐。”
看到他那么窘迫,凛凛又有些惭愧了。
是她想太多了,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谢谢。”这次凛凛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坐下。
略显尴尬的雅臣总算又笑了,虽然笑得有些虚弱。
雅臣觉得自己很逊,在自己的妹妹面前那么手忙脚乱。
他的工作本来就很忙,小弥出生后,他几乎把一整颗心都扑倒小弥身上。
或许是太久没和女□往了,他已经忘记了很多男女之间的潜规则。
瞧,他刚才居然邀请对方坐在自己的床上……还好她的反应并没有令他太难堪。
说是妹妹,实际上却没有血缘关系。
而16岁,正是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灿烂的年华,已经足以成为别人的女人。
在他们认识之初,她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个性和记忆,突然之间要接受13个陌生的男性成为自己的家人,她会感到混乱和困扰也是非常正常的。
别说是她,就连他,也很难把握和她相处的距离。
想要亲密一点,他们之间没有可以与之相对的感情基础;想要疏远一点,又怕她因此而失落沮丧。
曾经的绘麻,就是他无法理清的一个梦。
原本只是想成为家人,真的只是想成为家人,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对方的吸引。
一颗心就那样毫无反抗能力地彻底沦陷。
最悲伤的是,跟他抱着相同感情的人,远远不止一个。
胜者终究只能有一个。
成全一对,必然要辜负另外的十二个。
作为这个家的长子,他实在无法自私地只想着自己的幸福。
就那样吧,淡淡的,只要能看到绘麻的笑容就好……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即便如此,绘麻还是孑然一身地走了,带走了这家所有人的心。
他并不怪她,因为他能想象到她有多难。
她原本就是个太过温柔的孩子。
然而命运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家,又给他们带来了一位妹妹。
说到底,还是不能完全当成妹妹看待吧?
但愿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雅臣的指尖很温柔,一边上药一边还会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
呐,其实一点都不痛了,她并不需要那样轻柔的安抚。
简直就像是把她当做病房里那些饱受病痛折磨、需要被他搂在怀里呵护的小小公主。
凛凛有些害羞地想。
从来就没人那样对待过她。
雅臣仿佛知道她的缺失后想弥补她一样。
但他不可能会知道。
她不懂得怎么形容从心底涌上的那种感觉,恍惚中有些甜蜜又有些温暖。
可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体验过这种温柔后就无法回到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
帮凛凛擦完药的雅臣,发现她还在发呆。
“……凛凛桑?”雅臣伸手抚在她的头发上,这大概也是一种职业病。
他手心得到的是,带着顺滑柔软触感的热度。
虽然一直没能看清她的脸,但她的确拥有一头令人艳羡的漂亮长发。
又黑又直、萦绕着一圈柔润的光,流淌过指间的感觉就像是掬起了一捧水。
“!”凛凛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
她好像很赶时间一样,对雅臣深深地鞠了一躬后,便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
直到她离开了有一阵子,雅臣还怔怔地站在原地,若有所失地看着自己的手。
“大哥?”消失了半个晚上的要推开他们共同的房间,“还没休息吗?”
“啊?…阿要回来了啊。”雅臣回过神来,随即习惯性地一笑,“祈织也回来了吗?”
要点点头,顿时疲态具现。
“错过了温泉有点可惜呢,不过这个房子里的浴室也很不错,现在去泡个澡消除疲劳也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雅臣说,“我去看看小弥在做什么,难得出来旅行,他肯定不会早早地上床、乖乖地睡觉。”
再然后,椿就倒霉了。
平常脾气老好、很少发火的人一旦发火,被发火的那个人,真是需要上帝保佑才能渡过难关啊。
被揍了一头包的椿“哭倒”在梓的怀里:“阿梓哇~~~~老大好恐怖,我都不知道他的力气能那么大~~~好痛啊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