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着好像是在为君无涯说话,暗里实则是在暗示这些日子以来,陪在君无涯身边的都是她。
偏偏君无涯没听出来,还以为华絮儿是在为自己说话,当下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
清欢站在门前,伸出手指,隔着门板描绘着远远的轮廓。良久,才声音低柔地道:“奴家怎会恼你呢,若真说要恼,也是该恼我自己……公子回去吧,奴家身子不适,怕把病气传染给公子。”
“你身子还不好吗?”君无涯担忧地问,随后语气一变:“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你不会如此与我说话的!”
清欢淡淡地道:“先前是奴家太过逾矩,妄称公子名讳,还望公子海涵。奴家真的累了,公子请回吧。”
说完,任由君无涯再如何解释挽回,她都不再开口。良久,君无涯才在华絮儿与鸨母的双重劝说下不甘心地走了,临走时不忘说一句明日再来,要她等他。
等,多少人的一生就毁在这个等上。
待到安静了,华炼才问:“你不是在等他吗?缘何等的人来了,你却不肯见了?”
“……不是不肯,是不配。”清欢淡淡地说。“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已然不配做公子的妻子了,倒不如一拍两散,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华炼从她语气中听出悲凉,心中也不由得感到怜惜。这是他鲜少对女子有的感觉,上一次有还是华絮儿小的时候,那时她还没有现在这样心机深沉,天真的可爱。“你为何不与他说清楚?以无涯的人品,断然不会离弃你。”
清欢仰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肯叫其落下:“这刺儿呀,一旦扎在心里,就再也没有长好的一天了。公子今日能够包容奴家,日后奴家却总有年老色衰的那天,而那个时候,公子依旧卓尔不凡,奴家又靠什么去留住他呢?倒不如留在这倚香院,是死是活,看的都是自己。”
她说这番话是心中所想,亦是刻意说给华炼听的,他越是听到她与众不同的言论,心中就会对她加深一次印象,从而止不住地为她动心。“大爷说的虽不错,结果却更叫人痛苦。”
“那么,你就要将无涯让给絮儿?”华炼无论如何而言不相信清欢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免也太蠢了!蠢的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大爷这话说笑了,谈不上让,因为……我一分一秒都不曾完整地拥有过他呀。”正如女鬼柒柒所言,无涯公子是她心中的一个梦,她从未想过与白首偕老,也未曾苦苦纠缠,可即便如此,最后仍落得个沉死潭底的下场。也当真是叫人喟叹不已。
看着背对自己的清欢,华炼心头突然闪过一抹剧痛。他没工夫细想这疼痛是从何而来,便情不自禁地下床,奔到清欢身后,一把将其搂进怀里。
清欢还没来得及反应和挣扎,就听见华炼说:“若你觉得伤心难过,便哭一回吧,哭过之后,虽然仍会伤心难过,却不会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