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跟绮媗都是未出阁的大姑娘,也不知道其间画的什么。沙嬷嬷等几个妇人离得较远,看不见下面画的什么。管隽筠自己的脸登时涨得红透了,急急看了两眼便从仙儿手里拿过来掖在袖子里:“挺有出息的,看来是有备而来了。”看着被自己一耳光扇得紫涨的脸:“这会儿可就怨不得我了。”
“绮媗,你到外头去找何熙。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把这个骊珠给我送到衙门去,告诉府尹大人,请他帮忙彻查骊珠的身份。这可不是谁的一番好意,稍有不慎只怕还是高丽人的探子,如何了得?!”管隽筠立住脚,双颊依旧是通红的。
“是。”绮媗大惑不解,这么点事儿犯不着去找京兆府吧。上次一个沁儿的事情,就够瞧了。后面都有人说丞相夫人不能容人,不过碍于身份的不是因为小姐是丞相夫人,而是因为家里将军的缘故。
“慢着。”管隽筠忽然有止住绮媗:“总是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我今儿倒是不把她送官了。省得说我是倚仗着有谁在朝中似的。给我关到后面小屋子去,等我想好了再发落。”
“是。”看样子这场祸不小,都能让小姐说出平时难得一闻的尖利言辞,要是别人只怕还真是见识不到。
管隽筠看了眼青鸾,又一次把自己蜷缩起来躲到一边,没敢说话。耷拉着脸,一双手在裙边不知哆嗦着。
“我们走。”看着沙嬷嬷带着人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搬干净了,就连有些花纹的桌椅都搬出来锁在一旁的库房里。带着仙儿跟绮媗出了松云轩,却又站在门口看看那两株合欢树,看看身后的两个女人,已经有人看着骊珠换了粗布衣服,打发她到了后面的屋子里。
管隽筠把掖在袖子里的两块高丽缎子锁在一旁的匣子里,微微拧着眉半晌没说话。绮媗端了盏冰糖雪梨羹进来:“小姐,吃点东西吧。”
“哦?”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管隽筠扭过身看着绮媗:“先下去吧,看看稚儿是在老夫人那边还是乳娘抱着呢。索性到我这儿来好了,这孩子最近都有些闹腾,也不肯好好吃饭。”
“小姐,方才丞相传话说是晚上过来用晚饭。”绮媗点头答应了,旋即说道:“小姐,可要预备些什么?”
“看看有什么,不必特别预备了。”管隽筠依旧不好让丫头们看到那两块帕子上的东西,就是她自己觉得上头的东西真真是见不得人,不知道诸葛宸对这东西怎么看,还是骄纵了骊珠,所以才会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屋子里搜出来这东西。
诸葛宸也不叫人打帘子,自己掀起湘妃竹帘进来。管隽筠微蹙着眉头,修长的指甲撑着额头坐在窗下,一脸疲惫不堪的神色。
“谁?”听到脚步声,警觉地扭过头,诸葛宸缓步进来,下意识要去收起手边的东西,想了想到底是不妥当,这件事少不得要问个清楚。
“烦什么?”诸葛宸在她对面坐下,其实她在松云轩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处置人,确实不需要自己多加置喙。只是她涨红了脸处置骊珠的时候,丞相夫人就应该是这样子。
管隽筠看了他足有一炷香的工夫,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他那样的绝情,不去问为什么会早产。反而是在处于生死一瞬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追根究底却是不信任自己,怀疑自己跟皇帝有不可告人之事。这对于他来说如此重要的话,最后看来不过是丞相的颜面而已。
“怎么了?”诸葛宸对她的眼神有些恻然:“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抿嘴一笑:“时候不早了,先用饭。等会儿稚儿来了,恐怕就没这么安适了。”手边的东西并没有收起来,反而是推到诸葛宸面前:“骊珠房里的东西,丞相若是觉得没什么,还是还给骊珠好了。”
诸葛宸看了看便扔在一旁:“避火图,夷人多以此为驱邪避凶的吉物。常常携带在身边,好像中原人常把这些压在箱底,两国风俗不同。却也是蛮夷不曾开化的缘故。”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管隽筠挑起眼皮看了眼诸葛宸,早就知道他会护着某些人,从那件事以后好像就不会再跟从前一样,也知道梦已经过去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才知道,他画的那个梦永远都只是梦,不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