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总军区医院里,段卓刚做完一个手术。他走出手术室,伸手勾住旁边的沈秋,得瑟地笑道:“下个礼拜我结婚,请柬已经放到你的桌子上,记得多带点礼金哦!”
沈秋敷衍地应了两声:“你小子总算要结婚了,咱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总算安全了。”
“哼哼,我是结婚了,不是还有你吗?”段卓凑到他耳边,笑得促狭,“你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找个老婆过日子了,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自己的右手过一辈子?!”
听着他的挖苦,沈秋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脸上笑眯眯,语气却极其阴森:“你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是你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人常说荣极必衰,我相信等你结完婚之后,肯定是一直一直一直倒霉……”
说着,他扭头就走,带着满身的煞气。
留在原地的段大少,使劲摸了摸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步入中年期的大叔果然不正常,活期特别旺盛,小心内分泌失调!”
念叨了两句,他又快步追上去:“沈医生,今天中午的电视台会有一期特别节目,主题是医疗急诊,你知道特邀嘉宾是谁吗?”
沈秋头也没回地答道:“巴森特!”
中午吃过饭,沈秋和段大少趁着午休时间,打开电视机,那期医疗节目正好开始。段大少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特别幸灾乐祸:“巴森特医生长得那么猥琐,你说他要是上电视,会是个什么样子啊?!”
沈秋示意他别说话:“节目开始了,快看!”
电视上,两位主持人邀请这期的特邀嘉宾巴森特医生出场,许久不见,这家伙果然还是那副猥琐的德行。轮到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拿出一本书,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家好,我是巴森特医生,这个……这本书是我写的,刚刚上市,那什么……请多多支持,谢谢。”
看到这里,段大少也沈秋已经笑作一团,各种吐槽:“你看他紧张的样子,就差咬住舌头了!”
“我赌一根黄瓜,这家伙在节目开始之前,肯定躲在厕所里使劲排练这一段,尼玛太猥琐了!”
“不行,我要把这一段录下来,回头等他来参加婚礼的时候,重复播放给他看!哈哈,太欢乐了!”
电视上面,两位主持人邀请巴森特现场真人示范急救常识,第一项就是人工呼吸。此时,一个穿着内衣的美女性感模特走出来,在主持人的的示意下平躺在镜头前。
然后,巴森特走到美女模特面前,开始仔细讲述人工呼吸时的注意事项。
坐在电视前的段大少和沈秋顿时两眼放绿光,各种鬼哭狼嚎垂足顿熊:“泥煤啊!为嘛以前我们给人做示范的时候都是人体模型,轮到巴森特就换成了大美女?!这不公平!”
电视节目中,巴森特医生抬起美女模特的下巴,俯身贴过去,眼看着马上就要亲到她的那一刻,电视忽然切入一段紧急新闻:“索妮娜号豪华飞船忽然遭遇劫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匪徒手持最新型军用枪械,开枪打死两名飞船工作人员,现在飞船已经暂停飞行,穿上七十三名乘客与二十名工作人员全部被劫持,警方与军方已经开展救援工作。接下来,将公布被劫持的人质名单……”
沈秋和段卓互相看了看:“索妮娜号?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三十秒后,当主持人口中念出简凌的名字时,沈秋和段卓这才猛地想起来——索妮娜号正在举行一场医疗界的酒会,简凌作为业界公认的领军人物,受邀前往参加。
这么说来,飞船上近百名的人质之中,简凌也在其中!
沈秋推了段卓一把:“赶紧联系夏将军和简将军,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哦!”
此时此刻,在军部专用码头上,数百名武装警察和战士严正以待,天上停满了各色悬浮汽车。一身军装的夏从一辆军车上走下来,神色严峻冰冷,苍梓和庄晓衫紧紧跟在身后。
苍梓将刚刚接收到的最新信息报告给他:“索妮娜号目前已经跟总台失去联系,无法与飞船上的人质取得联系。根据卫星监测,十分钟前,飞船上又出现一名重伤者,劫匪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人质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夏皱眉:“那名劫匪的资料呢?还没查出来?!”
“刚刚查出来,这名劫匪的身份是……军医?!”苍梓顿了顿,赶紧接着报告,“劫匪名叫雷伊,三十岁,男性,是军区总医院的外科医生。去年随军参加擎南战役,三个月前战役结束,被封三等战功。依照医疗军部给出的资料,这位雷云医生很受重视,如无意外,他下个月就将获得教授称号,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年轻医生。”
庄晓衫忍不住问道:“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开枪杀人?而且还劫持了整艘飞船,他这是疯了吗?!”
夏脚下顿了顿,回头对苍梓说道:“你去调查这个雷伊的战后心理鉴定资料。”
“是!”
苍梓一个标准地转身,飞快地跑开。
夏抬起头,看向远处浩瀚的星空,嘴角抿得非常紧。片刻过后,简辛闻讯匆匆赶来,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夏,大步冲过来,紧张地问道:“阿凌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并未受到伤害,但是匪徒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需要立即采取行动。这里暂时交给你控制,我这就带人去解救人质,如有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夏刚一转身,又停住,回头补上一句,“范唯老医生和医疗部的几个老教授都在船上,现在医疗总部乱作一团,你立刻让人从军区总医院多调些人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简辛忍住心底的担忧,点头应下:“这里交给我处理,你赶紧去救人!”
夏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对着耳边的微型耳麦发出命令:“三号机甲突击战队做好准备,目标索妮娜号飞船,立刻出发!”
很快,十五架轻型机甲准备就绪,在夏的带领之下,整齐划一地飞入太空,迅速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与此同时,在索妮娜号飞船上,半个小时之前还歌舞升平的酒会现场,此刻已经被毁得一片狼藉。天花板中间的豪华水晶吊灯已经被击落,碎了一地,很多酒杯都被摔碎,浓厚的酒香充斥着整个会场。
在会场中间,站着个手持枪械的年轻男人,他的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被脱掉,露出拜在身上的一枚液体炸弹。他神色阴沉地扫过每一个人质,目光不够凌厉,却充满了憎恶与愤怒,好似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在靠近墙壁的沙发边,身穿黑色露肩小礼服的简凌静静站着,她身边还站着脸色苍白的范唯与白绿。
参加这次酒会的宾客,大多是医疗界的名人,其中还有几个来自别国,算得上是一场国际间的学术交流酒会。只是没人想到,这场令人瞩目的酒会,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着实吓傻了一片人,有几个年纪较大的教授已经被吓得呼吸急促,捂住胸口急速喘息。
再这样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范唯作为威尔士帝国医疗总部的最高决策人,他强忍住心里的紧张不安,试图跟匪徒沟通:“雷医生,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商量,杀人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医,你曾经用自己的双手救过无数人的性命,你难道真要用这双手,再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吗?你忘记了你当初从医时的理想了吗?”
雷伊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他,阴沉沉地说道:“我没有忘记,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回想这个理想。如果没有这个理想的支撑,我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上!可结果呢?我活着回来了,你们却怀疑我通敌叛国!我差点将自己的性命搭在战场上,你们居然怀疑我的忠诚?!这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怒极反笑,那自嘲的笑声不断徘徊在会场上空。
有个年轻气盛的新晋医生站出来,不满地质问他:“就因为你的一点不平衡,而要这么多无辜的人跟你陪葬,你根本就不配当医生!”
闻言,雷伊脸色一变,反身就朝那个年轻医生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那人的胸口,鲜血四溅!
有人惊声尖叫,还有人被吓得当场晕过去,更多的人则是哆嗦着不吭声。
趁此机会,简凌往悄悄旁边挪了几步,目光扫过窗外的人影,默不作声。
那名年轻医生因为子弹的惯性,被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雷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懂什么?!你知道当我面对那么多战士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你知道我在帮他们拼凑尸体时的感觉吗?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做梦梦到他们苦苦哀求说自己不想死的感觉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会不停地喊着各种改革口号,你们宁愿把钱花在这种奢侈的酒会上,也不愿意多花点钱去看看那些战士家属!你们都该死!该死!!!”
他越说越激动,挥动手臂,又要朝其他人开枪。
就在他背对着简凌的时候,简凌猛地冲出去,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使劲往他手臂上的几个穴位按下去,他的手臂在一瞬间失去知觉,手中的枪械顺势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窗外的几条人影打破玻璃,趁势钻进会场。
见状,雷伊自知已经跑不掉,索性启动身上的炸弹装置,癫狂地大喊:“我不会一个人死!我要你们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话音刚落,他就被简凌扑倒在地,炸弹被夹在两个人之间。
滴滴的倒计时声音开始响起,充满危险。
炸弹的倒计时有三十分钟,但它装有恒重程序,如果稍有动弹,炸弹内部液体失去平衡,就会立刻爆炸,整艘飞船都会被炸毁!
简凌立刻就察觉出这枚炸弹的异样,当即死死按住雷伊的身体,冷冷说道:“你以为杀了这里所有人,那些死去的战士就能活过来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不仅如此,你还会害死更多无辜的战士,因为你的鲁莽,让帝国的医疗总部陷入危机,那些还在战场上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战士得不到救治,都会一个个死去!”
听到这话,雷伊浑身僵住,他似是想起了那些死在面前的战士们,嘴角不可抑制地颤抖,声音压抑且痛苦:“你们这些只知道饮酒作乐的人,根本不懂战争的恐怖!”
“我以前也当过战地医生,我也目睹过很多生命的消失,我明白你的无能为力,但,就算我们再怎么难受,也不能倒下去!因为我们是医生,我们的双手,应该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
雷伊眼眶发红,眼角有水光在闪动:“我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我有时候会用刀子割手腕,可是每次都死不了,我甚至还吸|毒,却被军部审问科的人怀疑有通敌的嫌疑,他们不停地重复那几个问题,我明明都说了我没有做过,可他们就是不信我,我都被逼疯了……”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简凌悄悄给他注入一管镇静剂,令他的情绪平缓了许多。
就在简凌和雷伊对话的时候,会场局面已经被控制住,夏走到简凌身边蹲下,紧张地看着她:“你先别乱动,马上就会有拆弹专家赶来,不要害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简凌稍稍侧头,冲他笑了笑:“我现在没事,你赶紧去把那些人质冬送离这里,尤其是那两个被打伤的人质,你得赶紧送他们去抢救。”
见她动作,夏吓得心都蹦到嗓子眼了,赶紧喊道:“我的姑奶奶,你别动啊!万一爆炸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