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闻言大喜,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当下吩咐丁小五道:“小五去寻江府的小厮,传我的话,就说我会去赴江府之宴!”
丁小五答了声“是”,急急出去了。
赵青端坐在书案后,竭力按捺住满心的兴奋,淡淡地吩咐丁小四:“拿上我让你准备的那一百两两银票。”他预备抽空把这银子给慧雅,让慧雅拿去赎身。
丁小四恭谨地答了声“是”。这些日子自家大人一直阴沉沉的,他知道是因为没有慧雅的消息。可他不是故意不去打听孙姑娘的消息,实在是他认识的惠明和惠清都不在朱府,而留守朱府的管家惠星又一脚踢不出个屁来,实在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啊!
赵青顿了顿,又道:“去备一套见客的衣服。”一想到即将见到慧雅,原本淡定自持的赵青立刻变得不淡定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颗心也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见到慧雅……
丁小四见主子心情明显放松,不由松了一口气,赔笑道:“大人,要不要穿孙姑娘给你做的那套衣服?”
赵青心中雀跃,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等见了慧雅,就让她再给我做一套……
朱俊和王氏起来洗漱罢,两口子并肩坐在上房明间的罗汉床上,正抱着贵哥闲聊做耍。
两口子说了一会儿话,朱俊故意就把话题引到了江守备娘子兰氏身上。
王氏按住在怀里动个不停的贵哥,道:“这兰娘子啊,真是好容貌!好出手!”
她把兰氏给了慧雅一支赤金累丝镶玉嵌宝寿字挑心做见面礼的事情说了。
朱俊闻言不仅悠然向往不已,道:“江守备有福啊!兰娘子的叔叔兰太监深受陛下宠信,又没有一个亲侄子亲外甥,就把兰娘子当亲闺女养了,听说她嫁江守备时十里红妆人人称羡啊!区区一支赤金累丝镶玉嵌宝寿字挑心算什么?她那里宫制的精巧首饰怕是多着呢!”
王氏闻言,酸溜溜地瞟了朱俊一眼,倒是没说话。
这时候贵哥见慧雅进来了,忙舞着俩小胖手撅着肥屁股要往慧雅怀里扑,气得王氏在他的胖屁屁上拍了一下,指桑骂槐道:“大的小的都是只知道喜欢好看的!”
说的朱俊也笑了,吩咐贵哥:“贵哥,有本事你自己走到慧雅那儿去!”
贵哥果真挣脱了王氏,从罗汉床上滑了下来,迈动小胖腿跑到慧雅身边,抱住了慧雅的腿,还把脸贴到了慧雅衣裙上,一脸陶醉之色。
慧雅笑眯眯弯腰在贵哥脸颊上亲了好几下,美得贵哥抱着慧雅的腿直哼哼。
慧雅伸手牵着贵哥的手,环视了一圈之后,见慧秀、李妈妈和惠清都在,便鼓足勇气屈了屈膝,道:“禀老爷、大娘,奴婢想要赎身。”
朱俊和王氏都愣住了。
屋子里的人除了惠清,也都愣住了,一时之间都没吭声,只有贵哥被慧雅牵着手,仰着小脸看着慧雅,嘴里叫着“忒雅,出去玩!忒雅,出去玩呀!”
慧雅听了贵哥的话,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忍住鼻子的酸涩,低头看向贵哥:“贵哥乖,等会儿忒雅陪你玩耍!”
惠清立在门槛内,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秀的脸上带着些寂寥之色。
片刻后朱俊才反应了过来:“慧雅,你备好银子了!”
慧雅“嗯”了一声,轻轻松开贵哥的手,转身从惠清手里拿了一包银子双手奉给了王氏。
王氏接了银子,觉得沉甸甸的,心里颇有些不舍,过了片刻才道:“慧雅,事情来得太急,我还没有预备好,还得另外再买人,不如你在我身边再呆一段时间,过了八月十五再走,多的这一个月我给你工钱……”
慧雅见王氏实在是舍不得她,生怕王氏变卦不让她赎身,便想了想,道:“大娘,不如奴婢先赎身,然后再在府里帮一个月的忙。奴婢不要工钱,只要允许奴婢随时能离开就行!”
王氏看了朱俊一眼,见他一脸沉思,只得叹了口气,看向朱俊道:“老爷,我去拿慧雅的身契?”
朱俊一直没吭声。
他当然舍不得让慧雅赎身了,只是他知道县尉赵青喜欢慧雅,因此心中颇为踌躇,实在是难以决断。
慧雅见状,心里一动,牵着贵哥的手上前给朱俊行了个礼,缓缓道:“老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您和大娘对慧雅的大恩大德,慧雅永世难忘,但凡慧雅有出头那一日,慧雅一定会待贵哥犹如亲人。”
朱俊闻言,眼睛微眯看向慧雅,认真地打量着。
慧雅这丫头貌美聪慧气度非凡,又心底善良宅心仁厚,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久居下尘呢?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定能飞上枝头的。
他沉吟了一下,道:“慧雅,身契我会给你。”
慧雅一喜,眼睛发亮看向朱俊。
朱俊看着慧雅,双目明亮,沉声道:“慧雅,我与你大娘一向喜欢你,连贵哥也甚是依恋你,不如让贵哥认你做姐姐,以后做亲戚常来常往,你看如何?”他是一个商人,如今正式把慧雅当做了平等的、可投资的对象,为唯一的儿子贵哥做一番感情投资。
他的声音不疾不缓,也不响亮,却掷地有声,这下子不但慧雅因为过于吃惊呆住了,就连王氏和屋内众人也都呆住了,只有还不到两岁的贵哥不懂世事,摇摇晃晃围着慧雅打转,嘴里哼哼着:“忒雅,带贵哥出去玩呀!”